要获得和留住学生,学校愿意对他们所教授的哲学学说采取灵活的态度。据记载,公元前三世纪中叶,学园派和斯多葛学派的哲学学校,因为学生流失到伊壁鸠鲁主义的学校,就组合成一个哲学联盟,并对其学说做了相应的调整;其共同的目的就是要把学生从伊壁鸠鲁主义者那里吸引过来。可以想象,沿着类似的路线,罗马斯多葛学派也可能采用在他们的哲学中强调安宁的策略,试图把学生从伊壁鸠鲁主义者那里吸引过来;而伊壁鸠鲁主义者也用安宁的前景来吊他们学生的胃口。
如果说古代的哲学家为吸引学生而“扭曲”哲学学说的做法有些不合情理的话,我们总应该记得这正是许多哲学学校得以开张的方式。例如,当亚历山德里亚的博塔莫(Potamo)决定开办一所哲学学校时,他采用了天才的营销手段:他认为吸引学生的最好方式就是从彼此竞争的各所学校中优选他们的哲学学说。他论证说,那些到他所谓的“兼收并蓄”的学校上学的学生,能够获得每一所竞争中的学校所提供的精华。更到位的,我们应该记得芝诺本人,他为了“调配”出希腊斯多葛主义,扭曲和混合了(至少)三种不同的哲学流派:犬儒派、麦加拉学派和学园派。
因为强调“安宁”在哲学中的地位,斯多葛学派不仅使其哲学更加吸引古罗马人,而且——我认为——还使它更加吸引当代的人们。毕竟,要让当代的个体对自己更富德行(就这个词的古典意义而言)产生兴趣,是一件不寻常的事。(我们也许对更有德行应该有兴趣,但无情的事实是,大多数人并没有兴趣。)所以,如果你告诉某人,你拥有某种古人获取德行的窍门并愿意同他分享,那么,你可能遇到的回应就是他的呵欠。但是如果你告诉他你拥有古人获取安宁的方法并愿意同他分享,那么,他的耳朵就有可能会竖起来;在大多数情况下,我们是不需要去说服人们相信安宁的价值的。事实上,如果问起来,他可能会喋喋不休地抱怨他的生活被妨碍安宁的消极情感所损害。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在接下来的篇幅中,我将把焦点集中在罗马而不是希腊的斯多葛学派上。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我考察罗马斯多葛学派的主要焦点将不是他们对如何获得德行的忠告,而是他们对如何获得并保持安宁的忠告。另外,我还要补充:追随罗马斯多葛学派获取安宁忠告的读者,应该也同时得到了德行。如果情况是这样,那就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