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雪山说起大海(7)

男人们抽完烟,喊我们下楼去“扫扫街”。

在小城里转了转,这里的人十分幽默,旅馆都有着非常喜感的名字,明明是典型的古藏式建筑,却被西方文化混搭,山寨的麦当劳,7-11,香格里拉,假日酒店,应有尽有。那家叫麦当劳的客栈,刷成亮丽红黄搭配的窗棂和外墙,一眼就能认出是麦当劳的风格,大招牌上有个手写的大M,但仔细一看,乐了,人家M下面还有几行小字:M……ustang gateway & Yac Donalds。而那个7-11的招牌,让我好像瞬间穿越到了公司楼下,逼真得立刻产生了进去买饭团和便当的条件反射。我猜这里的居民绝大部分都没吃过麦当劳和7-11,与其说是外来文化的“入侵”,不如说是他们对外面世界的向往。徒步者来到这里,想寻一个让时间放缓的净土,却发现,这里也不是避世之所,自己想逃避的生活正成为他人的向往之地。人间哪有须弥山呢,所有人的目光都在高远处,而非此刻脚下所踏之地。

小城里家家户户都种了苹果,正是苹果成熟的季节,果皮透出诱人的暗红色,挤在绿叶间探出低矮的围墙。即便不能偷一两个尝尝,远远看去也非常的悦目。回来后查阅资料得知,Kagbeni的苹果分两个品种,一种叫肖乌,一种叫孤秀,都是极好听的名字。

城里还有一尊奇怪的塑像,大约两人高,头顶好像用辫子结了珠饰,眼睛瞪得大大的,留着八字胡,还有一口不怎么好的牙齿。身体是涂成的红衣,脖子上系着天珠,腰间挂一条不知道什么牌子的腰带。一只手弯在胸前,一只手高高举起,拿着一把红色的像刀又像尺子的东西。最为奇特的是,木质的阳具和泥质的睾丸超级神气地屹立着,一股见魔杀魔的气势。这让对性一直持隐晦态度的中国友人表示羞涩。我想起在国内藏区林芝、察隅、门隅、墨脱一带人数极少的珞巴族和门巴族,也有类似的生殖崇拜,而木斯塘的原住民都是正宗的珞巴人,直到现在他们依然称自己为“珞巴(lhopa)”,相同血脉的文化被一条国境线划分开来,拥有了不同的命运。

Jason仔细端详了一阵,说,“跟我几年前看到的不一样了,好像重新整修过。”

问了问当地人,的确每年要举行仪式,重新粉刷一次。问他们为何要塑这个雕像,他们说大概类似我们中国门神的作用,挡住城外的煞气,保佑这个地方的繁衍生息。除了在北门有一个爷爷像,在南门还有一个奶奶的塑像。

不知道为什么,我没有找到奶奶的塑像。根据文献记载:“阿妈塑像大约半人高,黑发,有一发辫自右眉绕头搭于左肩;脸呈红褐色;双耳穿耳环;嘴张开,有白齿;颈项挂一绿玉项链;双乳突出,几乎靠近下颌;双手合十于双乳之间;围腰清晰可见;围腰以上头以下部分为白色,围腰及以下土城萨迦派的红黑白三色相间的色彩;象征性的双腿于地面略向前伸;阴部女性生殖器明显,有阴毛。据域人言,阿妈塑像原来的位置,正好在南门的右手边(面对城门),这个位置正好面对寺门,后来寺里的喇嘛有意见,便移动到稍微靠南今天的位置”。(引用自《尼泊尔洛域民族志》P86 陈波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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