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在悬崖上的人》从喘不过气到马拉松(3)

而通过终点线的时候,心情很复杂。一方面因为完成而高兴,一方面因为成绩而不满意。不过不该以成败论英雄,尤其是第一次的成败。我应该为勇敢踏出这第一步感到骄傲才是。

圣帕特里克节时,我跑了第二次马拉松,地点在维吉尼亚海滩。这次的马拉松很欢乐,像个嘉年华会。马拉松单项就有两千名参赛者,加上短距离的参赛者和跑者的助威团,估计有上万人。圣帕特里克节的主题颜色是亮绿色,主题饮料是啤酒,马拉松的补给站里站站有啤酒,不过我没敢喝,我的外号是“半瓶小姐”,喝了酒就只能倒在沙滩上睡觉,被海鸟欺负了。

这次马拉松,我从十九英里的时候就开始打心理战,运用的战术包括减法逻辑和公英制乾坤大挪移,比如“再跑一英里,就‘只’剩下五英里了喔!”“只要过了二十英里地标,这场赛事就不过只是十公里罢了。”但最后一英里,还是远比我想象的漫长。幸好有太多的陌生人帮我一起打这场心理战,观赛者排成一列,就等着你的到来,送你一个鼓励的击掌;许许多多义工,不停地摇旗呐喊着,希望你能坚持下去。于是,我第一次全程“跑”完了马拉松。

第三次马拉松则是被米老鼠骗去的。迪斯尼乐园,是地球上最快乐的地方。迪斯尼马拉松,是地球上最快乐的马拉松?也许,如果气温不是将近摄氏二十六度的话。是怪那枚亮澄澄的金黄色的米老鼠奖牌太令人垂涎?还是怪我禁不起诱惑?

我已经在每个水站拼命地喝水,喝运动饮料,也吃了好些香蕉,还和米老鼠、七个小矮人互打招呼。已经很尽力了,却还是被天气整惨,腿也差点报废了。哎呀,至少开幕的时候,那场漂亮的烟火让我很高兴;至少,前半段太阳的威力还不足以让双眼迷蒙,还得以维持训练的速度。只是,很快地,呼吸和流汗的频率,随着温度不合理的升高,也直冲顶端。我发誓我看到从柏油路面发散出来的阵阵热浪;甚至白雪公主邪恶后母的笑容,也显得相当诚恳。难怪,沙漠中绝望的旅人会看到海市蜃楼。

过了二十英里,我双腿交换的频率开始减慢。很快地,我的意志也投降了,“走?还是不走?”变成最重要的问题。本能却还是拼命地打保卫战,坚持和双腿肌肉谈判:“就再多跑两英里吧,会让你走一走的。”两英里之后又是一个两英里,竟通过了二十四英里,只剩下两英里了。

我的腿这时骄傲地宣布,要跑完全程了。但才沾沾自喜不到半英里,右大腿后侧突然抽筋,痛得我马上停下来,连走都走不动。只得开始拉筋,为终点线准备好的眼泪也快涌出眼眶了。走一阵,跑一阵,又跑一阵,又走一阵,不甘心,又开始跑,接着又走了一阵。好不容易我看到艾波卡特(Epcot)主题乐园的地标,那大大的地球,昭告世人,终点线已经不远了。我说,这下应该一鼓作气地慢跑到终点才是。

过了二十六英里,越来越接近,终点线在望了。说时迟那时快,左大腿后侧居然也来玩抽筋,“天啊,别这样啊!我可以看到终点线啊!”想撑着不管左腿,先穿过终点线再说,左腿却固执得像石头。

不知道是因为痛还是因为失望,双眉紧皱。我想要尽量减少拉筋的时间,左腿却不合作。挣扎着要走却还是得回头拉筋,这样的情况反复了三次,终于可以开始慢跑。观赛者看我又跑起来,群众中响起热情的欢呼以及掌声,这份感动,在我越过终点线之后,还是萦绕我心头久久。

之后的马拉松没有像前三次这么奋战,平平顺顺开开心心地过去了。可是这些奋战的过程却在我心中流下更深刻的痕迹。我一群户外的朋友说这种叫做“第二种乐”。

第一种乐是做的时候好玩,回想起来平淡无奇。第二种乐是做的时候不好玩,甚至还吃尽苦头,可是回想起来却越想越有滋味。常常就是这第二种乐,让我心甘情愿地吃苦,把自我提升到更高的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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