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槛上的民国》第四章 王道,霸道?--有枪便是草头王(20)

哥老会等毕竟以黑社会起家,其成员素质差,水平低,蛮横有余,智慧不足,不能造福乡里,反而为祸一方。如各帮派的传统项目“打鹧鸪”(即拦路打抢),即便打着革命的旗号,往往也旧习难改。川人王师雄曾记载:木贩子王子尼忽然心血来潮要办同志军……人马集中的那天,许多替地主收租谷的临时挑脚看见了,就把装着谷子的口袋挑到营门,扁担成了武器,当天就聚集了一百多人。一个放鸭蓬子的一千多鸭子,正在谷桩里寻吃,王子尼一声令下:“打赵尔丰!”他的队伍马上散开捉拿鸭子,吃不完的也用竹竿打死。像王子尼式的队伍,几天内各地都出现了[22]。

四川哥老会又称“袍哥”,辛亥年打了一个漂亮的翻身仗。不过对老百姓来说,“袍哥世界”未必是什么好事,至少社会秩序就好不了。“同志军”(成员多为“袍哥”)的鼎盛时期,成都实处于无序状态,各公口的恶分子(其中不乏流氓惯匪)招摇过市,公然聚赌贩烟,甚至公然偷盗抢劫,而都督尹昌衡只能睁一眼闭一眼--别的不说,光四川军政府大门前就有赌摊上百个。

四川的乱象引发了外省哥老会的革命幻想,周边的新生政权大为头疼,滇、黔、湘三省军政府即联名通电,诋斥成都军政府为“袍哥政府”而不予承认,云南都督蔡锷甚至宣布要派兵“荡平匪乱”[23]。在邻省的压力下,尹昌衡下令取缔哥老会,一场“轰轰烈烈”的江湖政治草草收场。但是,各堂口被明令取缔,会党势力依旧暗流涌动,并不间断地掺入绵延二十余年的四川内战之中。

与四川类似,陕西军政府也在清帝退位后下令捕杀陕南哥老会首领,并在安康杀变兵两百余人,才将会党气氛逐渐扫空。

相对西南其他省份,云南革命因以新军为主,秩序也全凭新军维持,情况要好很多,但省内会党活动仍旧猖獗。为此,云南都督府特颁布解散堂会令,其中对会党分子惩戒严厉,凡立公口、开山堂,歃血订盟,图谋不轨者,首魁者处死,谋议者终身监禁,若抗官拒捕、持械抢劫,无论首从,一律处死。

阿Q造反三件事:报仇,抢东西,抢女人。参加革命的人多希求回报,江湖人士也不能免俗。事实上,部分革命党人也不例外,如革命前曾内定为湖北都督的刘公,其在武昌起义后回到襄阳,“第一件要事是大兴土木,把祖传的豪华第宅修葺一新,还修筑四座碉堡,派兵一营把守。接着,他又以老革命党资望和大地主、大高利贷者这种豪家子弟的身分,把当地豪绅富商集合在自己的周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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