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的“原道”之“道”是一个本体论范畴,是客观本体、最高实在。而日本的“艺道”之“道”却主要是一种含有主观精神的技艺。这样,中日两国文论中的“道”,就形成了两种不同的指向:中国之“道”向外求诸宇宙,日本之“道”向内求诸人心;中国之“道”至大至高,弥漫天地,日本之“道”小而微妙,隐于文学艺术作品之中。用中国之“道”的哲学的眼光来看,将“艺”作为“道”,或用“道”来称谓本来属于技艺范畴的东西,已经不是形而上的“道”,而是形而下的“器”了。而在日本人看来,从事文学艺术的学习,便成为一种求“道”的活动。换言之,日本人是在“艺”中求道,为此就要钻进去各种“艺”中去。“道”是“艺”之道,“道”本身是含在“艺”之中的。换言之,“艺”之外并无“道”。因为在“艺”的追求中一旦有了精神追求与精神境界,文学艺术便成为“道”。这样的“道”其实只相当于中国老庄哲学中的“技”。《庄子?天地》篇云:“故通于天地者,德也;行于万物者,道也;上治人事者,事也;能有所艺者,技也。”在这里,“艺”在“道”、“德”、“事”之后,处在最末的“技”的位置。
而日本人的“艺道”观,却将“艺”提高到了“道”的层面。
无论是日本的“艺道”,还是中国的“原道”,在试图将文学创作、文学欣赏纳入“道”的范畴这一点上却是一致的。纳入“道”都是为了使文艺突破有限的形式,追求主体与客体合一,都是使文艺突破具体的物质载体,而获得精神上的更大价值。然而,中日两国在将文艺纳入“道”的时候,其宗旨、方式、方法、途径和实践效果,却有根本的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