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但在具体的比较文学研究中,根据研究目的的需要,“移语”研究与“译语”研究可以分头进行,也可以交叉进行。但是,比较文学中的严格的“比较语义学”的方法,主要运用于同一词语、概念或范畴的跨文化的传播、影响与接受、变异等的研究,而不是完全没有传播、没有影响关系的词语、概念之间的平行比较。例如中国的“道”与西方的“逻各斯”、中国的“风骨”与西方的“崇高”之类的概念范畴,因互相之间没有传播与流动,则不属于“比较语义学”的适用范围。归根结底,“比较语义学”是国际文学交流史中以词语、概念或范畴的传播与影响为中心的个案研究与专题研究的方法。对相关词语、概念或范畴的平行的对比,也应该在事实关系的基础上进行。若不如此界定,则“比较语义学”作为研究方法就会弥漫化、普泛化,并最终失去它的具体可操作性。另一方面,“比较语义学”的方法运用到比较文学中,又不同于通常的文学交流史的传播研究中的实证主义,它要求语言学与文学的跨学科的交叉,要求对语义做动态的历史分析与静态的逻辑分析,对语义形成流变起重要作用的哲学、宗教、历史等的深度背景,也要予以揭示。因此,“比较语义学”既是一种具体可操作的研究方法,也是一种有着广阔学术视野与深厚思想底蕴的学术观念。
“比较语义学”的方法,对东亚汉字文化圈区域文学的比较研究,尤其适用。
我在近来所做的有关中日文学关系、中日文论关系的相关研究中,也在自觉运用并检验“比较语义学”的方法。在《日本古代文论选译》、《日本近代文论选译》两书的基础上,我又运用“比较语义学”的方法,对中日古典文论的一系列关键概念,进行比较研究。这些概念包括:1.文;2.道;3.心;4.气;5.诚;6.秀;7.体/姿;8.雅;9.艳;10.寂;11.花/实;12.幽玄;13.物哀;14.情/余情;15.风流,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