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明人的小屋》(5)

听着这些话,我全身感到一种电流通过般的震撼。我想,这一定就是“从事物的反方向来观察”吧。

“然后,彗星的碎片就像那样飞进地球的大气,因为与空气的摩擦而燃烧掉了。”

“那是在燃烧吗?”

“是的,彻底烧尽,最后消失掉。”

“那就是流星?”

“对。”

对于那个夜晚的事情,我的印象极其深刻。那是我第一次在屋外体验深夜的经历,是我和真锅先生单独在那样的黑暗中聊天的经历,也是我切身感受到地球是一艘高速飞行着的宇宙船的夜晚。真锅先生极其博识,真的什么事情都知道。至少,从我当时的知识水平来看,他就好像什么都知道一样。

听到与彗星轨道的交叉点的话,我联想到了汽车的交通事故。这里应该不会有信号灯吧。于是我问,地球会不会和那颗彗星相撞?真锅先生说,在我们还活着的时候不会,但总有一天会。我接着问那时世界会不会灭亡,他望着天空微微思考了一会儿后答道,啊啊,大概会的,如果人类文明能一直持续到那时的话。

那时的我摸索般地度过每一天,夸张一点儿说,是在寻找着自己的活法。我觉得大家对我态度都很冷淡,这个世界根本不适合自己。不过,我终于找到了真锅先生并且认同了他,这就是我的生活理由。

我真的很喜欢真锅先生。他肌肉结实的身躯,令人着迷的目光,微微留长的黑发,以及总是涂在头发上的、能够不时闻到的发胶气味,一切我都很喜欢。

不,这种说法有些奇怪。并不是喜欢或者讨厌。其实,我根本就没想过。这就好像在问喜不喜欢自己的手脚一样。真锅先生就是我身体的一部分,而我也是真锅先生的一部分。真锅先生个子并不高,甚至不如说比较矮,我发现这一点是在和他相识几年之后。由于自己是个子更矮的小孩,我对身高没太在意,所以后来注意到时,我产生了相当不可思议的感觉。我并非讨厌个子矮的人,只因原来觉得真锅先生一切都很完美,无人可以超越罢了。

那时候,我还没有任何有意义的人生经验。上学一点儿意思也没有,老师每天只知道唠叨举止礼仪和学习成绩,实在无聊得很。朋友中没有知心人,母亲又一天到晚不在家,就算在家也总是板着脸发脾气。至于父亲,从我懂事时起就已经不在这个家里了。因此对于我来说,真锅先生就是一切,我每天都在他的全面影响下生活着。虽然有时我也会对此感到不安,但在让每一天过得有点意义这件事上,除了真锅先生以外,我实在没有其他依靠了。

读书导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