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白冥途》第二章(2)

斯卡伯勒小镇历史悠久,是沿新英格兰北部海岸线建立的最早的殖民地之一。建立之初,这里只是一个临时的水产交易站,后来,人们定居下来,世世代代在这里居住。当时的居民大都是早期的英国移民,我母亲的祖先就是其中一个;也有一部分居民是从附近的马萨诸塞州和新罕布什尔州来的,他们被这里肥沃的农田吸引。曾有几位名人诞生于此,比如缅因州的第一任州长威廉·金。不过,他十九岁就毅然离开了家乡——对于意气风发的年轻人来说,斯卡伯勒不是一个能让他们大展拳脚的地方。和其他几个沿海小镇一样,斯卡伯勒曾经战乱不断,美国一号公路的铺设也让它一度不得安宁。但是不管怎样,这里的盐沼地被完好地保存了下来,每逢日落时分,水面上就会泛起红光,远远望去,壮观得有如一片炽烈的岩浆。小镇的发展吸引了越来越多的人迁来此处,各式各样的房子被建在高水位线附近——并不是所有的房子都赏心悦目,有的甚至奇丑无比。我现在所住的这幢大房子可以追溯到二十世纪三十年代,山墙是那时流行的黑色。房前有一排高大葱郁的树,像一道屏障,将房子和公路以及沼泽地几乎完全隔绝开来。我喜欢站在门廊上眺望远处的青草绿水,享受一种久违的安静祥和。

可那种安静稍纵即逝,转个身或回个头,你就会发现现实生活中还有那么多纷乱的事要去处理,所以那种安静只是对现实的暂时逃避。在现实生活中,我们有太多的责任:我们要去守候那些我们爱着的并完全信任我们的人,毫无所求地帮助那些需要我们的人,还要提防身边那些会对我们构成威胁的人。我现在面临的就是这些义不容辞的责任。

我和蕾切尔是四个星期前搬到这里来的。之前我们住在离这里大约两英里的米塞路,那里有我祖父留给我的一处房产。当时,美国邮政正在斯卡伯勒地区建立一个大型的邮件中转站,他们高价收购了我的那片土地,用来做邮局车辆的维修区。

把房子卖掉的时候,我着实难过了一阵。那里有太多的回忆:那里是爸爸去世之后,我和妈妈从纽约来到这里的第一个落脚处,见证了我的少年时代。也是妻子和孩子死后我首先想到的避风港,我曾经有过妻子和孩子,他们已经离开我两年半了。现在我要在这个地方开始新的生活。蕾切尔的身体里有个小生命在悄无声息地生长,让我们两个更加紧密地联系在一起,这个新家是我们抛开过去、展开全新生活的起点。我们两个第一眼就爱上了这里,然后一起买家具,一起装修。我希望这里会是我们携手一生的地方。

我们在米塞路准备搬家的时候,那里的老邻居萨姆·埃文斯——他现在已经搬去了弗吉尼亚——就开始宣扬只有疯子才会愿意和那么多邮政工人做邻居。他偏激地认为,邮政工人都是危险的定时炸弹,能随时引发一系列的暴力和血腥。当美国邮政提出收购土地的时候,他第一个同意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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