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相信,”他说,“你说的话我一个字也不信。”
“你自己看吧。”法瑞特指向屋里,“这里,看吧。”
从窗帘缝里,苏莱曼看向屋里。他看见了艾诗玛,他的生命,他的爱人,她是那么的瘦弱、憔悴。这时,一个小女孩跑进她的怀里,她的脸色立即亮了起来,她吻遍这个孩子的小脸,这个画面他永远也忘不了。
“你不想让她看见你这个样子吧,你瘸了。”法瑞特对他说。
想要杀人的冲动瞬时在苏莱曼的血管里涌动。但他只是举起手来,用力地打了法瑞特一耳光,用力之大使法瑞特失去了平衡,倒在地上。接着,没说一句话,苏莱曼走了。他越走越快,小跑起来,飞奔到街尾,一刻也不停,双臂高举向天。他回头看了一眼,他看见法瑞特敲了门,他看见一个妇人开了门,让他进去。他听见孩子的哭声。他看见,门,关上了。
他一瘸一拐地走到黑曜岩前,站在坡上,他的喉咙里发出奇怪的声音,像悲伤的瞪羚一样呜咽着,像一首小调悲歌。但是他的歌声是那么的悲冷,冷得还没有接触到空气就结成片片雪花。
那晚,伊兹密尔降下了有史以来的第一场雪。上天雪白的福祉掩埋了伤痛却盖不住伤痛的血色。雪花不停地落在苏莱曼身上,他成了个雪人。要不是守夜人在他身上绊了一跤,用他的手棍敲化他身上的雪,苏莱曼一定会冻死的。啪,啪,啪,啪……
“醒醒,可怜的人。来,喝些雷基酒,喝吧。”
守夜人吹响口哨,很快,来了好几个守夜人。他们用外套把苏莱曼裹起来,把他抬上一辆阿鲁巴汽车,开离卡拉塔什村。
米姆·帕萨对发生的事一点也不知情,他和法瑞特在屋里的火炉边烤火,安静地喝着波扎酒。法瑞特显得很不安。每隔几分钟,他就走到窗边向外看,好像在期待着什么似的。
“你在等什么人吗?”米姆·帕萨问。
“不,只是看看雪积得有多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