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哈拉的眼泪:三毛传》第一章 梦始硝烟雾都城(7)

人们对与自己相似的人总是格外怜惜。所以只有穷苦的人才会去同情更可怜更穷苦的人;也所以,只有如三毛这般寂寞的人,才会去感受另一个寂寞的灵魂。

而三毛之所以能拥有那般悲悯的普世情怀,或者也只因为,她自己是最需要得到关怀的。所以她才那样喜欢《爱的教育》这本书。

我们每个人在童年时期都会看过或听过许多的童话故事。我们总认为,这些故事仅仅属于童年,离开了童年,也就离开了这些故事。但被我们忽略的是,即便在成年之后,我们所经历的故事未必不是在重复着当年童话中的情节。所有的童话故事都不过是将成人世界的种种披上一层可爱的糖衣,那其中包含着的,仍旧是长大后的苦涩与不甘。

而三毛却刚好相反。她是在成年之后,用成人的方式讲述着许多童话故事。所以她拥有一个童话般的笔名,书写着梦一般的情感。

中国从古至今,有着许许多多的才女,她们都有着极其诗意的名字。古时的李清照,近代的张爱玲,这样的名字,从口中说出来时亦不忍发出重音,生怕打扰了那名字后面的清逸的灵魂。唯独三毛,却是这样一个让人忍俊不禁的童话般的名字。

也许只因为,她自始至终,都是一个如童话般美好的人。

远渡离乡

金陵的日子固然美好,却极其短暂。于是在1949年的某天,陈家再度进行了迁徙。这一次的迁徙实在有些远,因为那个地方位于中国的东南一隅,那个地方的名字叫做台湾。

恐怕即便是在历史考试中只能得到零分的人,也了解当时发生了什么。

在那场中国的国内战争中,得民心的一方获得了胜利。那是一场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的胜利,那场胜利完全是在预料之中的,是毫无悬念的。而另一方唯有归顺,或者远走他方。结果是,他们选择了后者,转移到了台湾。

事实上,政治领袖永远都只是那么几个人,或者是几群人。更多的人都只能随波逐流,只能听之任之。陈嗣庆便在这个人群当中。

对国民党政府来说,远渡台湾是他们保住政权,寻求翻身之举。但对更多的与之一同迁徙的人来说,那是一次永远离开家乡的忧伤别离。从那之后,有多少人自此陷入长达半个世纪的乡愁中,又有多少人从此以泪洗面,将一段本该拥有幸福结局的美丽故事变作了莎士比亚式的苦痛悲歌。

三毛还记得,他们去台湾时,乘的那艘船叫“中兴轮”。那一年,三毛还只是个孩子。而我们又有多少人,会记得自己小时候乘过的船是什么名字呢?三毛毕竟是个聪明的女孩,数年之后,她居然仍记得那艘船的名字。

也许三毛之所以能够拥有那些异于常人的经历和想法,正是因为她是个天才吧!只有天才才敢那样另类不群,只有天才才敢那样放肆地去想、去爱。

在那艘离乡的游轮上,三毛的母亲晕了船,在颠簸的海上吐得十分厉害。毕竟,这是一场并不愉快的旅程。没有人知道前方等待着他们的是什么。他们永远是这个时代的棋子,只有被拨来弄去,让他们去哪里,就要去哪里,让他们离开家乡,也只好离开家乡。也许三毛的母亲不仅仅是晕船,更是晕了这颠沛流离的人生,这不知何时何日方能停止的动荡。

不论是何原因,她吐得十分厉害,吐过后浑身虚脱,就躺在那里,仿佛死了一般。这让年幼的三毛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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