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回来因为是临时决定的,所以,我只待了6天时间。
第一天晚上,我一定要和二弟挤在一张床上睡一宿,我是想跟他彻夜长谈。这么多年来我有满肚子的话无处可说,我希望我的亲人能够听到我的倾诉。
可是二弟家的条件实在是太差了,上海的夏天那么热,他们居然没有可以洗澡的地方,只是每个人端盆水到院子里去冲冲了事,这让我有些受不了。
但我既然回来了,就是为了跟亲人团聚,也并不在乎这些小事。天热得睡不着,我就搬个小竹凳坐在门口与二弟聊天。可最让我伤心的是二弟并不理解我。
由于在“文革”中受到了很多牵连,自己的前途也全部毁在这上面,二弟对我是有成见的。
他一开口就指责我当时不听老人的话,说父亲是活活被我气死的,母亲是因为后来想我几乎想疯了才一病不起的。
他说,我们这个家家破人亡,全是因为出了我这个不孝之子。
我承认自己年轻的时候很荒唐,做了不少糊涂事,可是二弟这样指责我,我却受不了。
我在台湾飘泊了40年有了今天的日子,全靠我自己的奋斗。如果说是一出悲剧的话,我也只是悲剧的承受者,而非制造者。
那天,我和二弟40年后第一次在一起,却吵了起来,二弟是个非常内向的人,他说不过我就不再吭气,但是,眼神明显是拒绝我的。
那天夜里两点我独自一人走上了上海街头。满心的郁闷和委屈让我泪流满面。我不知道为什么一次难得的相聚会变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