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人口数据就知道,战后美国的传统城市普遍处于衰落状态。最大的城市纽约,1950年时的人口为789万多,到1990年时降至732万多;芝加哥1950年时的人口为362万多,到2010年时不足270万;费城1950年时的人口超过200万,如今只有152万出头;底特律最为明显,1950年时的人口接近185万,如今只剩下71万;我所在的波士顿属于中等城市,1950年时的人口为80万,如今才61万多。而从1950年至今,整个美国的人口整整翻了一倍。不错,一些新兴城市,如洛杉矶、休斯敦,在这一时期都经历了高速扩张,但它们都属于铺张型的汽车社会。洛杉矶居民使用公交的比例仅为10%,休斯敦才5%多一点。毫无疑问,增长的人口大多数还是跑到了郊区,或郊区和市区难分的大都市圈。这还不仅仅是居民。1942年,企业巨头AT&T-Bell把电话实验室从拥挤的曼哈顿迁到了新泽西州郊区。战后,各大企业纷纷效仿,那势头颇像今日的“外包”。在一望无际的郊区,企业盖的远不只是一两栋楼,而是工业园、科技园。这使其工作空间一下子扩大了数倍。白领职工从富裕的郊区家的车房内一路开到办公室前空旷的停车场上,无处不是梦幻般的田园景色。这种奢侈得超出前人想象的“田园资本主义”,成为战后美国的标志。
然而,美国的城市病、贫富分化等一系列问题也由此而来。“田园资本主义”可以使中高产阶层从自己的车房直接到达办公室门口,与一路所经过的社会隔绝开来;孩子全在本阶层所居住的富裕社区内读书。美国的公立学校大部分由本地房地产税支持,高房价的郊区自然教育经费充足。城市的贫民窟和郊区的世外桃源彼此老死不相往来,使富裕和贫困都世代化。美国原有的高社会流动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