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京津一带有我们家许多私房,吃息都吃不完。”
原来这是她家的经济来源!过去我可从来没想到过。
“难道你爸爸解放后也不工作?”
她没说话,飞快地移动着钩针,钩出一行行的花边。
“那后来为什么又迁到这儿来了?”
她叹一声,有点不耐烦了:“你的好奇心真强,其实也没什么奇怪的,一九六七年,我父亲死了,我家的房产都被没收了,没办法只好回到这儿来。这栋小木楼是父亲老家留下的。阿圭家也离这里很近的,实在没法子的时候她就回家乡卖一回绣活,赚些钱再回来。那几年就这么凑凑合合,多亏家里还有点底子,才算没受罪。”
“阿圭像是惠安人嘛!”
“是惠安人,苦得很。……你看她有多大年纪?”
“五十来岁吧?”
“她刚刚四十出头!”她轻笑一声,“她十五岁出嫁,按惠安人的规矩,新婚第二天就得回娘家,只有生了孩子以后才有权在婆家住,你说怪不怪?婚后一年她也没生出孩子来,男人就去了外省,再没回来。她一辈子都想有个孩子,自己没有就拼命疼我,把我都给宠坏啦!”
“难怪你在家称王称霸的……”我想起她对那两位老妇人的态度。
“你信吗?阿圭年轻时风流得很哪!就是这几年才老下来的……”
天色暗下来,海滩上看落日的人散了。海风卷着退潮,发出一种晶莹透明的声音,像一支遥远的少女合唱队。我忽然想起哥哥讲过的海妖的歌唱,那该是种什么样的歌声呢?
“回去吧,晚了。”她温柔地勾勾我的手指。
“以后咱们拣个日子在这儿玩它一夜,怎么样?我想这儿的夜晚一定很美。”
她盯了我一眼,“难道你不害怕?”
“怕什么?难道你也信封建迷信那一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