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真万确。大人您就等着到时候升官发财吧。”
“那倒不敢想。只要能……”心里寻思着只要能保住了性命就好,只话到嘴边方伯谦就咽了回去,干咳两声道,“只要能当着那些家伙的面威风威风,我就知足了。对了,杏花那妞儿可有下落?”
“听说又在‘芳园’唱小曲了。大人——”
“备轿。”
“这上边都要与大人庆功了,还怕——”
“你懂个屁!越这时候越要小心!”方伯谦起身取夹袍披了身上,边在屋外踱步,边道,“王国成那厮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真要让他捅一下,怎生得了?快去!”
“嗻。”
“芳园”距着府邸只箭许里地,方伯谦也不坐轿出府便奔了过去。此时正是申正时分,忙碌了一天的人们正自围着饭桌进着晚饭,街衢上静悄悄地杳无人声,夕阳亦不知什么时候沉到了地平线下,四下里一片灰蒙蒙景象。只几只海鸟蹦着跳着啄食地上的东西,给这寂静的街衢略添了一丝生气。“芳园”老鸨老远瞅见方伯谦过来,一步三晃地迎了前去:“哟,方大人来了,好一阵不见您,可真想死我那些丫头们了。”
“想我还是想我那白花花的银子?你就别他娘的肉麻了。”方伯谦说着抬手在老鸨的肥臀上捏了一把。“哎哟,大人您轻点不成吗?”老鸨故作娇羞地道了句,上前搀了方伯谦,“不想银子那是瞎话,不然我这大小二十多口还不喝西北风呀?不过,方大人您可例外,咱折半,成吗?”说话间进门来,老鸨仰脸喊道,“红儿!还不快下来,你看看——”
“别喊了,老爷我今儿没兴趣。”
“那大人您是——”
“我来找个人。”方伯谦扫眼四下,道,“杏花,就早些时候在你这的那雏儿,是不是又回来了?”老鸨抬手在方伯谦脸上摸了把,笑道:“我说方大人连老相好都忘了,却原来是为着那丫头呀。人在,就后院‘地’字房中,昨日方回来的,不想大人就找来了,真是……”兀自喋喋不休地说着,方伯谦已径自进去。老鸨忙不迭喊道,“方大人,你等会儿,杏花她这会子正陪客着呢!”方伯谦没有回头,只甩手一块银锭扔了过去。过二门,但听得琴声幽幽,一阵女子声气随风吹拂过来:
半身屏外,睡觉唇红退。春思乱,芳心碎。空余簪髻玉,不见流苏带。试与问,今人秀整谁宜对?
湘浦曾同会,手搴轻罗盖。疑是梦,今犹在。十分春易尽,一点情难改。多少事,却随恨远连云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