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鱼来》 书评(7)

其次,“活着”的另外的意义还在于某种坚守。孙国帮在其一百多岁的尚未终结的一生当中,始终体现着对某种信念的执着坚守和寻找。在这一点上来说,他是保守的、落后的。但他的保守和落后相比于范若昌而言,就显得不那么自私、不那么冷漠。范若昌有点乡村知识分子的风范,但却自私、怯懦和虚伪,远没有孙国帮硬朗和刚健。孙国帮有自省意识,他才能接受美烟的种植,因此他的坚守也就是动态的。他的坚守既有表现为对血缘、宗法以及由此延伸出来的文化的坚守,也有对道义、对土地、对人身的坚守。特别是,当范继书说出他多年都在寻找四牙坝,并在晚年搬来与他们合住一处时,这种坚守的则更加鲜明了。

再次,“活着”意义还在于这里有一种纤弱而坚硬的承担。他的纤弱就在于他是一介草民,他一个肩不起即使是非常微弱的四牙坝的历史,而他的坚硬就在于每一次他都能去将之扛起来。孙国帮的承担都是在与范若昌的比较中完成的。基于宗法和命定的原因,孙国帮一族可能在四牙坝的历史中始终处于仆从地位,但身份的境况并不决定担当的主次。如果说整个一部《银鱼来》就是一部隐性的宏大历史与显性的细小历史的有机结合,那么各个结合点的担当者便是孙国帮,当然,这是一个被动的担当者。从拉银鱼到拯救红军,再到上战场打鬼子,无不如此。多年以后,当地修建红军烈士纪念馆,孙国帮的照片和姓名被当做参与杀害红军的孙国才挂(钉)那里,被历史有形化。孙国帮的后人经过争取,孙国帮的名字换成了孙国才的名字,但照片如旧。这是一个非常有意味的事件,作者是不是想表明孙国帮对这一历史事件的承担?亦或,是不是想表明,历史的命名可以变换,但只有人和他的活着才是永恒的?

不过,如果一定要找出《银鱼来》的不足的话,似乎也可以再说上几句。首先是“银鱼”的符号意义在作品中似乎没有得到充分地体现,它对主人公的命运和四牙坝小村的历史渗透还不足够深入;其次是四牙坝村的历史丰厚度还有再进一步拓展的空间,特别是前后不是很对称;再次是主要人物的性格逻辑似应再仔细雕琢。但艺术的遗憾总是永恒地存在着,它遮蔽不了应有的光芒,我相信正万的创作正在向最优秀的作品行列迈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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