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叙事能让故事复活,让故事具有更持久的生命力,叙事意味着你要同时展开好几个故事,每一个故事都可以用三句话讲完或用三个PAGE展开甚至把广告挤到旁页里去,这完全取决于你的驾驭能力和洞察力。比如何讲好一个故事更优质的办法是如何多讲几个好故事呀。
但我更加倾向于你放弃故事,这才是叙事的重点所在。我希望你是一个用历史写作的人而不是用新闻写作的人,杂志的积累来源于此。我希望你既能够书斋写作也能够用民间语文写作,或者用口语写作也不赖——把叙事变成脱口秀,这原本就是技法一种。我希望你不仅仅拘泥于事实本身,只要有足够的观察,你甚至可以在现场不发一声(下面我将讲到采访原理),你的洞察力足够支撑你用叙述洞若观火地揭开事物的规律和全貌。
伙计,你得尝试着这么去做。
每当杂志的妄为和高潮之后,每当陷入疲倦期,我就这么去调动潜伏在体内的另一个“我”:
“你不知道下一个采访对象是谁,你不知道他或她将和你说什么,你不知道自己将如何追问。这构成了最大的刺激和冒险,但是是男人所热爱的。”
“跟陌生人倾其所有地交谈,不正是你的愿望吗?”
“电脑中所贮存的上三位数的录音,不正是你的财富吗?”
“还有什么职业比访问者更游手好闲,还有什么职业比访问者更好整以暇?”
当然,每次都把心力逼到极致,是一件累人的事。与人谋面和与电脑谋面的时间各占一半。首席记者只是名字好听而已,它意味着“首先”记者,你得首先冲上去、顶上去。而且,你不能把自己仅仅定位于“记者”,而更应该看作是“非虚构作家”,记者对应于报道体而言,而非虚构作家对应于更宽泛的文体而言。这一点,在《新周刊》尤其适用。
关于采访原理,我以格言体来告诉你,它与新闻学教材有天壤之别:
1.不多不少的材料正合适(材料少了,谁都知道,不足以支撑文章,可材料多了并非好事,容易消化不了,从材料中拔不出来);
2.信息对等交流才是真正地与采访对象平等交流(新闻学教材只教到要在态度上对采访对象一视同仁,实际上真正的平等交流还包括采访者本人也应该向采访对象输出对他有用的信息,而不是一味地追问让采访对象成为单一的信息输出方,这种双向输出会提供新的刺激元及意想不到的收获);
3.真诚可以让你赢得问十个弱智问题而对方不以为忤的机会(没办法,弱智问题经常是不得不进行的常规问项);
4.只有不成功的采访,没有不成功的写作(如果将80分的采访转换为60分的写作,亲爱的,你该自省了。大多时候,你都要面临将60分的采访转换成80分的写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