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把采访变成两个陌生人之间的叙旧(通过与他之间的共性或共鸣性去寻找突破口);
6.想象自己是在做一档电视脱口秀节目(你是那个牵着话题走的人);
7.直接告诉对方:可以开始了吗(绕来绕去说不到点子上以及套近乎最丢人);
8.把蓄意准备的问题漫不经心地抛出(不要让煮熟的鸭子飞了);
9.面对傲慢名人是你获得心理优势的好时机(可以断定他是二流的,大师不这样,可以对自己说:怎么接受采访是你的事,等稿子出来了你将改变对我的态度);
10.最重要的是,你要与对方单独在一起交谈(任何有第三人在场的采访我最多只打70分)。
是的,我曾经一个时期在《新周刊》陷入近乎疯狂的采访和写作,在某期杂志上,我使用三个笔名发表过九篇文章,以至于使人误以为《新周刊》后继无人。
这本杂志总是以唬人为能事,标题大得吓人,细读索然无味。它对你的神经构成一种公然挑衅,既霸道又强悍,招摇过市,甚至读者们为了表示对它的忠贞或者是怀念忠贞而喋喋不休,甚至分成两个阵营——不可避免地一部分人抛弃它了。
我在想,这正是我想要的杂志。它有这样或那样的缺点,这正是它的可以进化之处;它的高明的思路和炫技般的文字氛围对我有一种莫名的吸引力,而这是其他任何一本中文杂志所不能带给我的。
我尝试着用一种句式去说话:在一个句子中既有观点,又有客观描述,并有推动行文发展的内在逻辑。只有这样锋利的叙述之刀,才能试图去劈开隐匿的事态之镜。传统的报道观太“老实”了,如果不是事件本身的优势,它基本不具备任何可读性。所以,虽然《新周刊》从来不报道“丢井盖”这类新闻,但如何把这类新闻写好却始终是日程上的事。
“非虚构、观念性”是我在进入《新周刊》之前,就抱定的写作雄心。我曾经把它作为SLOGAN放在一本业已夭折的香港新闻时政双周刊的封面上。此后,我发现,它与《新周刊》的理念出奇地一致。并且,它从美国“新新闻”之父汤普森那里获得了佐证:“一个好的荒诞记者需要具备熟练新闻从业人员的才能、艺术家或摄影家的眼光及演员的放肆。”
我继续把《新周刊》看作一所大学(黄埔军校),校董孙冕、校长封新城,社会学系导师肖锋、文化与传播系导师周可(还有留校任教的城市专业和电视专业学术带头人何树青、人物专业学术带头人朱坤)、视觉系导师傅沙(摄影专业导师张海儿),还有那些毕业离校的校友等。
校庆十年之际,跟他们说一声:一起工作真是愉快。《新周刊》致幻的精神基础在于有一个类似于美国梦的中国梦在作祟。汤普森形容“美国梦”所处的时期:“我们很难看清楚历史,因为那都是一些过期的垃圾,但是即使不了解‘历史’,我们绝对有理由相信,一整个世代的能量会在一阵烁眼的闪光后趋于成熟,为何如此,当时没有人了解,事后回顾,也没有办法解释清楚。”请允许我这个二年级学生跟他们一起继续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