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外,在比较普遍(但是或许更为重要)的层次上,观察儿童的认知发展总会叫人吃惊。想想在生命最初的几年当中,知识和推理能力的巨大发展。我们会发现只用了很短一段时间,我们的孩子从一个蠕动、无助,除了吃、哭、睡其他什么也不会做的新生儿,成长为一个能够使用复杂句子、酝酿恐怖情节来欺负弟弟妹妹,并让父母同时感到惊讶和骄傲的老练、饶舌的四岁的儿童。社会认知?既然人类的认知能力如此惊人,社会心理学家在建构社会行为理论时,将人类对世界的思考方式列入考虑,是有道理的。我们称之为社会心理学的认知取向,或社会认知(social cognition)(Fiske & Taylor,1991;Markus & Zajonc,1985;Nisbett & Ross,1980)。这些学者试图从社会认知的角度来了解社会行为,他们的一个前提假设是:人们会尝试尽可能正确地看待世界。因此,人类被研究者们视为尽全力了解与预测其社会世界的业余侦探。
但是这绝不容易,因为在特定的情境中,我们不可能知道做出正确判断所需的所有事实。事先就收集到所有相关的事实绝不容易,不管是一个相对简单的决定,譬如哪一种早餐麦片最好,能兼顾健康与美味;或一个稍微复杂的决定,譬如想在1.8万美金的限额内买一辆最好的车;或是一个更复杂的决定,譬如选择一个能让我们从此过上幸福快乐日子的终身伴侣。此外,我们每天都要做无数决定,因此即使每个决定都能轻易地得到所有事实,我们也没有那么多时间与精力来这样做。
听起来有些夸张吗?大部分决定不是都挺容易的吗?让我们进一步来探讨。我们从一个简单的问题开始:哪一种麦片对你更好,“幸运魔力”还是“桂格天然百分百”麦片?如果你和我们大多数的学生一样的话,你可能回答:桂格天然百分百。毕竟,每个人都知道“幸运魔力”是儿童麦片,加入了许多糖分和可爱的小软糖,盒面上画着一只小精灵。而“桂格天然百分百”的盒面上画着原麦,盒子是天然小麦的颜色(浅褐色),“自然”不正意味着“有益健康”吗?如果这就是你的推理方式,你已经掉入一个普遍的认知陷阱,即从包装推及产品的内容。仔细阅读它们的成分(以小字印在包装上)会发现,虽然“幸运魔力”的糖分稍微超过“桂格天然百分百”,但后者却含有更多脂肪,多到足以让《消费者报告》(Consumer Reports)杂志在评定健康性时认为它不如“幸运魔力”。即使在麦片这样一个简单的事情里,事物也并不总和表面看起来一样。对社会性世界的期望?我们对社会性世界的期望,有时候会增加正确知觉的难度,甚至改变社会性世界的性质。举个例子来说,想象自己是一名小学教师,致力于改善学生的生活。学年之初你查看了每个学生的“标准化智力测验”的成绩。初执教鞭的你基本肯定这些测验能够测出学生的潜力。但执教数载之后,你完全确定这些测验的准确性。为什么会出现这种变化呢?因为你已经看到在测验中得到高分的孩子确实会在课堂上表现得最好,而得了低分的孩子在课堂上表现则很糟糕。
这个情节听起来一点也不让人吃惊,除了一项关键事实:你可能错误估计了智力测验的效度。可能这些测验并不是非常准确,但是你不知不觉地对高分和低分学生有差别地对待,从而使这些测验看起来准确。这正是1968年罗伯特?罗森塔尔(Robert Rosenthal)和勒诺·雅各布森(Lenore Jacobson)在对名为“自证预言”(Self-fulfilling prophecy)的现象的研究中发现的。他们首先到小学教室里进行了一项考试,然后告诉每一位老师,根据考试成绩,少数几个学生是“未来之星”,他们很快就会迅速成长,并且会有非常好的表现。事实上,考试结果没显示出这些。被标示为有潜力的学生只不过是通过对名字进行抽签而随机挑选出来的,因此平均而言他们和其他孩子并没有什么不同。你瞧!当罗伯特·罗森塔尔和勒诺·雅各布森在学期末回到教室时,他们发现那些被标示为有潜力的学生的确表现特别好。简单的事实是,老师被引导而期望这些学生有好的表现,这引起学生表现的改善。这惊人的现象并不是偶然发生的,类似的实验已经在相当多的学校里获得证实(Rosenthal,199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