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大师的流年碎影》从上海城隍庙到北京国子监(2)

唐先生在重病中还如此认真,着实令人感动。

他来信是托我买本《纵横》杂志,原以为我供职的《人民政协报》与中国文史出版社办的《纵横》杂志编辑部在一处,因为这张报纸和这家出版社的主办单位是一家—全国政协,但后又发现不在一处,就怕麻烦我而作罢,实在是君子之风。不过,这期杂志我还是帮他弄到了。本着“广交朋友”的宗旨、为政协委员服务的精神,我尽力为许多前辈操办一些小事,诸如购书、找人、找车等等。久而久之,我与一些政协委员关系密切,成了忘年之交。

1987年5月,唐先生的诗稿《游青城及都江堰》见报。由于校对原因,文中错了三个字,让人费解。唐先生给我写信,希望“便中代为更正”,并说“大约是因为原稿写得过于潦草”才造成这样后果,自己承担责任。如此大度谦逊,让我十分惭愧。因为他一贯一丝不苟,手稿的确是清楚至极。

同年,拙著《春天的问候》由香港新闻出版社出版。我奉寄唐先生一册,不久收到他的复信。信中谈到“出版方面令人气愤的事甚多”,他以自己亲身的经历列举事实后说:“你是初生牛犊,不畏虎。我则碰壁已多,惯了。”此信全文如下:

士方同志:

今日收到手书及大作,谨悉一一。出版方面令人气愤的事甚多,鲁迅逝世百周年之前,文化艺术出版社约我将全部研究鲁迅文章交具出版,我答应并如期交稿,清样也看了,但因新华订书仅五千五百本(其实理论文章,也不算少),一搁就是七年,至今不肯出版。人民文学出版社约我将现代文学论文交其出版,一搁也五年多了。这些都是他们主动约的,但并不履行。香港约我为“回忆与随想”丛书(三联)写稿,我交稿时说原约稿人到美国去了,一去就是两年,回来后说他现在不负责这套书了,就这样搁到现在,仍无下文。又大地出版公司一本书,搁得更久,恐怕有十年了吧。我这样说,是要证明香港也不比大陆上高明。要举例我个人至少还有几个可举。

你是初生牛犊,不畏虎。我则碰壁已多,惯了。在收到大作之前,已读到冰心大姐文章(指冰心发表在《北京晚报》上的评介拙著的文章—笔者),如尚有管桦等等,则压力已相当大(冰心一篇就可抵好几篇)。我当仔细拜读大作,压力似可到此为止,因我觉得香港也未必比大陆更好。不知尊意以为如何?

草草奉复,即颂

文安!

唐弢87.9.21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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