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暹罗连体人之谜》“怪物”(2)

“如果方便的话。”埃勒里馋涎欲滴地看了看食物盘子。那种痛苦的感觉又来了,莫名其妙地攫住了他。以他现在的胃口,什么样的食物他都能一扫而光。

泽维尔医生把他们引到走廊上,然后左转,从这里可以看到从门厅通向对称的另一面的楼梯。他们走上一段铺着地毯的台阶,发现已经来到卧室区。除了大厅里有些亮光,这里大部分房间里都没有开灯,所有的门都关得紧紧的,门后都静得像坟墓。

“我说,”在他们跟着主人走过大厅时埃勒里凑近父亲的耳根说,“很好的谋杀场所。连风都进入了角色!你听这风声不像女鬼那无助的哀号吗?今夜正逢其时。”

“那是你听到的,”警官不以为然,“甚至他们也听到了。可对我来说,我连女鬼的影子都没见到一个,我的老儿子。怎么啦,这地方我看就像一个宫殿!谋杀?你别神经过敏。这是我所进入过的最好的房子。”

“我见过比这更好的。”埃勒里郁闷地说,“而且长久以来,你基本上是个感性的人……啊,医生,你真是太周到了。”

泽维尔医生打开了一扇门。这是一间大卧室——在这类豪宅中,所有的房间都要大一号——在宽大的双人床旁边,一尘不染的地板上堆着奎因父子的行李。

“客套话就免了吧,”泽维尔医生说。他还是那么轻描淡写,但绝不缺少作为十全十美的东道主所应有的热忱,“山上着火了,你们又能去哪儿呢?这里是方圆几英里内唯一的一所房子,奎因先生……刚才你们在下面休息时,我冒昧地让我的人博内斯把你们的行李拿了上来。博内斯,奇怪的名字,对吧?他是个无家可归的不幸的老人,几年前我收容了他;他对我很忠实,我可以肯定,除了脾气有些古怪再没别的毛病!博内斯会照顾你们的车的。我们这里有间车库。在这么高的地方,如果把车停在户外,会反潮得非常厉害。”

“好样的博内斯。”埃勒里轻声嘀咕着。

“是的,是的……洗手间就在那里。大浴室在楼梯后面。你们洗浴吧,我先告退。”

他微笑着退出房间,轻轻地关上门。巨大的卧室中央,只剩下默默对视的奎因父子。然后,警官耸耸肩,脱下外套,朝洗手间走去。

埃勒里跟着走进去,说:“洗浴!二十年来我头一次听到有人用这个字眼。记得我在克罗斯利学校读书时教我希腊语的那个怪老头儿吧?整个一个马勒普罗普太太!把‘洗浴’当成‘赦罪文’。听听吧,洗浴!我跟你说,爸,在这充满凶兆的宅邸里停留的时间越长,就越不喜欢它。”

“别再犯傻了。”警官的声音在哗哗的流水声中显得含混不清,“好啊,真不错,这才是我需要的。来吧,儿子,快洗洗。楼下的好吃的还等着咱们呢。”

梳洗完毕、穿戴整齐后,他们又回到黑暗的走廊上。

埃勒里打了个寒战。“现在咱们干什么——来个饿虎扑食吗?作为头脑清醒的客人,再考虑到这屋子里无处不在的神秘莫测,我看还是不要轻举妄动……”

“天哪!”警官的声音很轻。他猛然停住了脚步,颤抖的手指紧紧抓住埃勒里的胳膊。他的下巴垂下来,眼睛里全是惊恐,脸色灰白得吓人。他从儿子的肩头上向走廊望去。

埃勒里的神经已经被这一晚所受的惊吓弄得麻木了。他的胳膊被攥得生疼,他能感觉到自己脉搏的跳动。

他什么也没看到,走廊还像刚才那样昏暗,空无一人。这时他听到咔嗒一声!是关门的动静。

“到底是怎么回事?”他轻声问道,同时在父亲那吓得变了形的脸上搜寻着答案。

警官紧绷的身体松弛了下来。他叹息一声,把颤抖的手放在嘴上:“艾尔,我——我——你没看到我……”

两人同时被从身后传来的轻轻的脚步声吓得跳了起来。

从走廊的最黑暗处,有一个大而无形的东西正在逼近。两只闪亮的眼睛……原来是泽维尔医生从最深的阴影处走了过来。

“都准备好了,嗯?”还是那充满魅力的声音,就好像什么混乱也没发生过,而实际上,奎因父子说的话和警官的惊慌甚至惊慌的原因等等,全没逃出他的耳目。医生的声音跟刚才一样平静、柔和。他同时扶住两人的胳膊,“那咱们就下楼吧,好吗?我敢肯定你们会对惠里太太的快餐制作有个公正的评价。”

他轻轻地但也是毋庸置疑地带着他们向楼梯口走去。

下楼时,埃勒里偷瞥了一眼并排走着的父亲。除了松垂的嘴唇还有几分刚才的惊吓留下的痕迹,他已基本恢复镇定,但两道灰眉之间有了深深的皱纹,那挺直的腰板,一看就是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做到的。

埃勒里在背阴处摇了摇头。这时,所有的睡意在脑筋高速运转的状态下都消失殆尽。他们无意间介入的这复杂的人际关系到底是怎样的一团乱麻呢?

他轻手轻脚地走在楼梯上,眉头也皱了起来。现在迫切需要弄清楚三个基本的问题,否则他的身心就无法平静下来,更别提入睡了:使警官受到从未有过的惊吓的原因;主人在上面的走廊里潜伏在他们门外的理由;泽维尔医生此刻正抓着埃勒里的大手如此用力的合理解释,如果这个人现在死去,那么埃勒里的身体就成了僵尸的掌中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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