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哲学导论》第4章 自我(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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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她自身中不确定的他者。这无疑就是人们说她反复无常、不可理喻、焦躁不安、多变任性的原因……不必提她的表述了,“她”说的话什么意思都有,使得“他”没法辨别出任何前后一致的意思。她所说的话前后矛盾,要是理性地来看,还有些错乱。无论是谁,若是用现成的语式、所掌握的得到充分阐明的符码来倾听的话,根本听不懂她们说些什么。因为根据她说的话,至少在她敢于说的时候,妇女也是在不断地触探自己。一声咕哝、一声惊叹、一声低语、一句没说完的话,就轻易地避开了她自己……当回过神来时,她又转到别的话题了。触发了另一个快乐点或痛苦源。人们必须用另一只耳朵听,就好像“另一个意思”一直在编织自身的过程中,就好像这些话里一直有另一个意思,但是,为了不使这些话的意思变得固定,又要除去这些话。因为,如果“她”说了什么,它也不是、也不再是她所说的那个意思。此外,她所说的绝不能等同于任何意思。相反,它是接近的。它是触探性的。所说的话一旦离这种近似性太远,她就突然停止,然后从“零”开始她的身体-性别。

因此,通过明确妇女所说的意思来限定她们,使她们重复(自己)来使意思变得清楚,这样做是没有用的。你以为她们会感到惊讶,她们却已经转向别处了。她们返回到了自己内心深处。而它完全无法以你自己内心深处的方式加以理解。她们没有你所具有的那种内在状态,而你可能以为她们具有。所谓在她们自己内心深处,是说在那种沉默的、多重的、异样的感触深处。而且,如果你坚持问她们在想什么,她们只能回答:没想什么。什么都想了。

因此,准确地说,她们什么都不想要,同时什么都想要。除了你给予她们、归于她们的那个一--比如性器官--之外,总是还有更多的别的东西。她们的欲望常常被说成是会吞噬你的一种贪得无厌的渴求、一种贪婪。

然而,它确实包括一种不同的秩序,而不是任何别的东西,它颠覆了直线性的规划,破坏了欲望的目标-对象,驱散了指向单一快乐的两极化,打乱了对单一话语的忠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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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性欲望和女性语言的这种多重性一定要理解为一个不安分性别的碎片、散乱的残余吗?这是一个要否定的性别吗?答案并不是那么简单。对女性想象力的拒斥和排斥,当然把妇女置于这样一种境地,即她们只能在主导意识形态的小结构边缘,碎片化地把自己体验为废物或多余之物,认为自己不过是(男性)“主体”用以反映他自己、复写他自己所发明出来的一面镜子。此外“女性”的角色被这种男性反射所规定,因而根本无法符合妇女的欲望,因此,它们只能秘密地在暗处苏醒过来,带着焦虑和愧疚。

但是,如果女性的想象力得到展现,如果它能够发挥自身而不使自己成为废物、散落的碎片,那这样它会把自己呈现为一个宇宙的样子吗?那样它会变得有分量而不是显得肤浅吗?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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