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一百个塔尖(3)

教堂的玫瑰花窗很好看,当然,花窗并不是圣维特大教堂独有的,但有一面侧窗很引人注目,画面的主题是耶稣祝福斯拉夫人,设计者是捷克大约100年前的著名画家穆夏,特别之处是花窗最下面中间两块玻璃上有个捷克保险公司的标志,因为这面花窗是他们赞助的,所以打上了赞助商的名字,这种情况在教堂里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是不是可以看作教堂有过世俗化的苗头?里面的格局和类似规模的教堂大同小异,现在已经不对外开放的地下墓穴里,停放着历代国王、主教的棺木,里面有教堂建造者瓦茨拉夫,还有最伟大的捷克人查理四世以及他的一家10口,这都不是什么不寻常的事情。仔细看那些棺木,除了国王、主教,还有修建改建教堂的设计师们,这出乎我的意料。教堂里的圣物有3件,王冠、金苹果和权杖,每次帝王更替,都会在这里举行加冕礼,王冠会先回到瓦茨拉夫的头骨上,再传给要上位的王。据说3件圣物被7把钥匙锁着,4位最高级别的宗教人物和3位最高级别的政府人物分别掌管。

圣维特大教堂在城堡的城池里,遥遥相望的是旧皇宫。如果不是专门研究捷克或者中欧历史的人,对这里的兴趣不会很大。和看教堂一样,世界上的皇宫也太多了,大同小异,对不同风格的拱顶、阶梯、壁画,还有大厅、寝宫,看的时候栩栩如生,一回头就忘记了。但是旧皇宫里面有一扇窗户可不简单,在我看来比这里收藏珍宝的级别高多了,虽然和它楼上楼下同一个位置的窗户看不出区别,但是在400年前,从这扇窗子扔出去了3个人,然后,引发了一场现在人们提起来都唏嘘不已的30年战争。

这扇窗子就在皇宫面向南花园的路德维克侧翼,3楼,那里是波希米亚公署的办公室,里外两个套间,进到里面这间,右手立着绿色的荷兰式陶瓷暖炉,中间有桌椅,左手边一扇打着褐色小方格的木窗,悄无声息地镶在厚厚的墙里,一扇窗子而已,就是它了,推开这扇窗,就推开了400年前发生的30年战争。

当时,胡斯的宗教改革精神已经深入人心,德意志地区马丁?路德的宗教改革运动也有几十年了,这片土地上思想活跃,信仰新教的热情很高,人们独立地思考和认识宗教的本质和形式,其中还掺杂着民族自主的要求。但是,王国最辉煌的时期已经过去,波希米亚失去了独立性,而中欧地区那个生存了几百年的有名无实的神圣罗马帝国,倒是经过哈布斯堡王朝的运作,具备了一定的实权和势力,波希米亚也正式成为神圣罗马帝国的属国。人们遇到一位开明的国王,热爱文化艺术的鲁道夫二世,但从政权的角度来说,这是一位碌碌无为的国王,他颁布了宗教自由的赦令,这位国王之后,哈布斯堡皇室任命了费迪南二世,这个国王是狂热的天主教徒,人们的日子就不好过了。费迪南撕毁了之前的赦令,迫害新教徒,禁止新教徒的宗教活动,还拆毁新教教堂。布拉格人终于到了忍无可忍的程度,1618年5月23日,新教徒发动起义,冲进城堡,把在场的两个大臣一个书记官,一共3人从窗口扔了出去。这件事发生在胡斯派从窗户扔出7个人几乎整整200年之后,在捷克历史上称作第二次扔出窗外事件。这次的三个人很幸运,从21米的高处下来,落到了墙边的粪堆上,虽然受了伤,但三条命都保住了,他们赶紧逃走向上级禀报。起义后的局面,总体来说是振奋人心的,新教徒以侵害宗教信仰自由的罪名罢免了国王费迪南,选举了加尔文教派的腓特烈五世做国王,宣布波希米亚独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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