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丽·温德姆·采沛戌的日记
4月7日(稍晚)
今天下午我又试着与随身女仆珰亚对话,她就和当地的农家妇女一样,个头小但是很强壮,而且也同样是外面罩上一件白色的两片式围裙,不过里头穿了一件看来不大雅观的粗麻衣,长度遮不到脚踝,灯光打的角度不好的话会显得太暴露。此外,本地人似乎并不是很在乎穿不穿内衣裤。
珰亚肤色算白,头发颜色很深,乍看是黑的,不过阳光洒下来就透露出一些红色。这样的特征加上她的名字,让我推测珰亚应该有一部分俄国人血统。她看起来应该还没超过16岁,但似乎是聪明体贴的人,只不过她与其他下人都一样,会避免与我四目相对。话虽如此,我感觉珰亚的眼神里其实有种与生俱来的大胆气魄,加上我又想搞清楚:这些仆人表现出的害怕,到底是特兰
西瓦尼亚人的一贯特征,还是有别的原因存在?于是我就趁她在清扫卧室的时候进去。听见我叫她名字,珰亚微微吓了一跳,不过我可不能笑出来。
她会说一点德语,我也一样,于是我对她说:“珰亚,我的习惯是希望不分尊卑,大家都和和气气的,所以……别这么怕我啊。”因为德语不够精通,所以我就尽量简短直接。
听我这番话,她行屈膝礼回答:“谢谢您,丹娜(我知道这个罗马尼亚词汇的意思是“夫人”)……但是我并不怕您啊。”
“那就好,”我又说,“不过感觉上你应该是在怕什么人,是谁呢?”
她听了脸色稍稍变白,还回头四下张望,好像很怕有谁在监视。接着她靠过来——以英国的标准来说,靠得太近了些,不过看我丈夫和家人的举动,我相信特兰西瓦尼亚人聊天的时候,比起英国人有更多亲密的肢体接触。珰亚悄悄说:“是弗拉德大公……”
那时我觉得自己算是明知故问吧,不过我也配合她的态度,压低嗓音说:“为什么?”她先画了十字,然后用气音在我耳边说:“他是斯崔格……”“斯崔格?”这应该是罗马尼亚的用词了,可是我听不懂,“那是什么意思?”
她似乎对我居然不知道这件事相当讶异,但是也不肯告诉我,抿紧了嘴唇一直摇头。我又问了一次,结果她就一溜烟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