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睡在龙榻上的待斩囚犯(17)

可是,眼前这人,不知是三年没见我眼花了,还是另有原因,如果我没看错,他脸上竟然有了一刹那的尴尬狼狈之色:“那时候年纪小,行事太过于偏激……”

这算是道歉吗?

有生之年,我居然能从晏平嘴里听到这种类似于道歉的话,简直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我颇有几分感触,恨不得临风作赋,以表达对世事变迁、人心难测的感慨。可惜这三年手握锄头,对作赋这种风雅高洁之事我早已不熟,遂作罢。我上前两步拍拍他的肩,善解人意地开解他:“晏将军勿忧,我明白,我都明白!”

这下换他不明白了,一双温润的眸子带着几分迷茫不解,直直瞧过来。爹爹说过,凡是政治玩得转的人,都擅长揣着明白装糊涂。而我最喜欢的事,莫过于捅破窗户纸,让谁也装不成糊涂。

我长叹一声,心有戚戚焉:“晏将军在此湖边想念佳人,奈何她名花有主,我都晓得,我都晓得。”

他目中霎时射出惊人的光彩,紧盯着我,似做梦一般:“你都知道了?”

伯牙遇到钟子期,激动之情大约也与此差不多了吧。

我连连点头:“说起来,凤朝闻这事做得忒不地道,明知你与秦玉筝两情相悦,却偏偏要做打鸳鸯的那根大棒子……我虽然很是同情晏将军你的遭遇,可是实在爱莫能助啊。”

嘿嘿,就算能助我也不助,看着你们君臣二男争一女,这是多难得一见的热闹。

晏平黯然地瞧我一眼,想起求而不得之苦,我那宽宏大量不计前嫌的老毛病又犯了,试探道:“要不……晏将军写封情信,我悄悄替你捎进玉虚宫去?”正好玉妃娘娘今日被我气得哭着跑了,如果有封信安慰,想来她会好受许多吧。

这样,下次等她再撞到我手上,我才能毫不愧疚心软地欺负她。

晏平被我说得笑了起来,自小到大都瞧惯了他的冷脸,虽然他与旁人也曾温言笑谈,但极少在我面前笑得眉眼弯弯。他这一笑,宛若云破月来,我不禁瞧得呆住,又觉出自己此举不妥,生恐犯了他旧年忌讳,再被踢下湖中一次,可真得不偿失,于是立时转头去瞧身边暗夜吐蕊的碧桃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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