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经常在总裁班中说:“山高高不过山顶,塔高高不过塔尖。一个企业家的高度,决定了企业的未来,决定了总裁的视野和远见。”
德鲁克被誉为现代管理学之父,他在《管理的实践》中提出了一个具有划时代意义的概念——目标管理。从此将管理学开创成为一门学科,并奠定了他管理大师的地位。
我拜读过德鲁克的《卓有成效的管理者》,在这本书中,德鲁克没有过多地介绍怎样提高一个人的领导力素养。而是更多地强调怎样为组织、为社会培养管理者。他认为,管理者可以通过适当的培养和训练成长为卓有成效的领导者。德鲁克认为,要做卓有成效的领导者,首先要有使命感,而且能够将使命转换成为结果。如果不能把使命转换成为结果,所谓的使命也只能是画中之饼。
我特别欣赏德鲁克说过的一句话:“领导力意味着责任,而不是头衔或者特权。”当一个卓有成效的领导者退休或者离职之时,这个人往往觉得终于一身轻松了。因为一个卓有成效的领导者肩上承担着大责任,包括组织使命,他的人、他的业务、他的发展。美国钢铁业大王卡耐基的墓碑上面写着这么一句话:“这里埋藏着一个不害怕自己的下属比自己能力更强的人。”由此可见,卓有成效的领导者都有这样的意识——提高组织绩效是不可推卸的责任。据说,美国前总统杜鲁门在他的办公桌上摆着一个铭牌,刻着“责任止于此,责无旁贷”,就是说无论国家发生什么事情,总统都将承担起责无旁贷的责任。
具体到中国商界,什么样的总裁可以成为我们的学习榜样,使我们成为卓越的领导者?我认为,牛根生的九字真言和柳传志的“制片人”形象,就特别值得总裁们学习、借鉴。
牛根生的九字真言叫做:拿得起、放得下、想得开。
谈及九字真言,牛根生说:“我总是在思考,儒家、佛家、道家,它们的最高境界是什么?因为这涉及文化、经营,甚至可以涉及更大范围的东西。我能想到的是:儒家的最高境界是拿得起,佛家的最高境界是放得下,而道家的最高境界是想得开。我的理解是:儒、佛、道三界的最高境界就是这三句话、九个字。”
先说拿得起,大人拿得起大的,小人拿得起小的,因力量不同、心胸不同。政治、军事、艺术……每个人拿起的重量是有差异的。但拿起的东西越重,放下的能力好像就越弱,放下的危险也越大。拿根鸡毛往下放,很简单;但如果拿起的是秤砣呢,就不好放下了,甚至可能把脚砸了。
牛根生既是伊利集团的创始成员,又是蒙牛的创始人。现在,这两家企业的年销售额加起来有600亿元,在全世界乳业企业中是可以排进前五位的。所以无论从企业的角度,还是从行业的角度,他都是属于能拿得起的。但是,在2006年,他把蒙牛集团的总裁辞掉了。2009年,他又把董事长辞了,把企业交给中粮集团管理。当时,他害怕蒙牛落在外资手里。因为外国人会卖掉股权,使老牛基金遭受危险。于是,他以一个非常低的价格,把蒙牛交给了中粮——中国食品经营第一品牌。牛根生做了20多年的国企,又做了十几年的民企,最终把企业和品牌交到了老百姓放心的国有企业手里,他才真正放得下。
拿得起的人很多,能放下的不多,在放得下的人里又能想得开的就更少了。牛根生既能放得下权力,也能放得下地位和金钱。他曾和李连杰、马云谈太极,进而悟道:“太”是顶天立地的意思,“极”就是阴阳两极,任何事物都是辩证的。秦始皇死了以后埋了那么多东西,可能是所有皇帝中埋的最多的一个,但现在要全部挖出来,秦始皇自己剩下了什么?
做大事,就要拿得起、放得下、想得开。没有如此之心胸,很难成就大事业!
能否达到牛根生九字真言的境界,对中国的商界领袖是一个考验。我曾从一份材料上看到这样一个研究结果:全球范围内家族企业的平均寿命只有24年,其中只有大约30%的家族企业可以传到第二代,能够传至第三代的家族企业数量不足总量的13%,只有5%的家族企业在三代以后还能够继续为股东创造价值。而JP摩根投资银行通过研究分析20年来《福布斯》全球400首富排行榜,发现平均只有20%的富豪能在榜上20年屹立不倒,其余80%都被“淘汰出局”。这似乎印证了我国“富不过三代”的说法:第一代人凭艰苦创业而成功,第二代人还可凭上一代人的经验和威望守业,从第三代人起开始衰败甚至崩溃。培养接班人——是全球家族企业都必须面对的难题。
怎么破解富不过三代的魔咒?牛根生给我们指明了方向:大胆地把担子交给年轻人,让企业永葆创业态,才能使企业立于常胜不败之地。因为中国既有现在,还有过去,更应该拥有未来——我们的事业在未来!
说过牛根生的九字真言,我们再来谈谈柳传志和他的柳式管理。
柳传志在商场上大显身手时,我还是个懵懂少年。但是,源于心中的梦想,却使我将柳传志视为学习的榜样,渴望有朝一日成为柳传志那样的成功者。涉足商场之后,我更是将柳传志的管理经验视为经典。柳传志的“木桶效应与指头效应”、“屋顶图理论”、“建班子、定战略、带队伍”等著名的柳式管理理论,使我受益匪浅。
经过多年的实践和探索,柳传志在联想总结出了管理的三个要素:“建班子、定战略、带队伍”,这也是著名的柳式理论之一。建班子,柳传志将建班子作为三要素中的第一位,联想搞好班子建设总的原则是:第一,班子要有权威;第二,要群策群力;第三,要有制约。围绕这些,他们摸索出一套细化成规范性的做法。每年都有关于建班子的研讨班,强调班子的重要性,树立班子权威。特别注重对一把手的选拔和制约,通过议事决策程序保证决策更准确,而不是个人说了算。柳传志要求一把手“把企业当成自己的命根子”,因为“总裁没有私心,制度才能贯彻实施”。
在联想,没有想管而管不了的事情,因为制度之外有激励!联想对班子的激励是以物质为基础的精神激励,具体体现在:第一是明确班子成员的责权利,有哪些资源和权力,做好、做不好会有什么后果,都是明确的;第二是建立评价及奖惩的标准,而且提前讲清楚,因为提前不宣布,到时候再给,往往给出的不少,但却没人感谢,也不能提高积极性;第三是所有的规则应是包括被执行人在内的班子集体共同承认的。“这样,他才感觉真正是主人。”通过这些,联想让总部和下面各层的班子都成为推动企业发展的发动机,而不是齿轮。“上上下下都在动,而且动得非常协调,感觉就非常好了。”柳传志说。
的确,激励是激发员工积极向上的重要手段。激励可以是物质方面的奖励,但更重要的是精神方面的表彰,是给其足够大的舞台,而不是小恩小惠示人以好。这一点,请各位总裁切记在心。
班子搭建和运转起来以后,还要制定好的战略。柳传志说:“定战略就是一定要清楚到底要做什么、不做什么以及怎么做。”联想对制定战略有一个五步法。第一步先有远(愿)景。第二步是要有一个中远期目标。第三步是制定近期的目标;第四步是将目标分解,细化落到实处。第五步是调整战略和目标,保证实施。基于五步法,柳传志时期,联想以五条战略路线,指引公司前进。
柳传志管理三要素的第三点是带队伍。他说:“带队伍要做好三件事:一是如何充分调动员工的积极性,让你的兵爱打仗,这要靠企业文化、激励方式等;二是如何提高员工能力,让这个兵会打仗。怎么去发现,怎么去培养等;三是如何使公司有序、协调、效率高,这些就是组织、架构和规章制度要解决的事。”
联想坚持精神和物质激励并行的策略,物质激励大概分三层:工资、奖金、认股权证。并形成了把员工发展的目标融入企业发展的目标之中的企业文化。“联想是个模子,员工来了以后,不管什么样的人,都要熔化在这个模子里。你可以改造模子,但必须首先融入进来再说。”
对于规章制度,柳传志强调规定了就一定要执行。曾经,联想的一位处长因为开会迟到一分钟而被罚站,而这位处长还是柳传志的老上级。但是,在柳传志的字典里,“规矩就是规矩,一旦形成就要坚决执行,并持续下去。”
在人才培养上,联想有“三心”的说法,“责任心”、“上进心”和“事业心”。普通员工要有责任心;中、高层干部要有上进心;核心层则要有事业心。“把做企业当成自己一生的事业来做,不仅要考虑企业当前如何生存和发展,还要考虑怎么能够让企业长久地发展下去,一代一代地把事业心传下去,把事业传下去。”
柳传志不但重视领军人物的培养,而且用创造性方式解决了交接班难题,为中国创业型企业的传承壮大开拓了新路。最让人钦佩的就是,2000 年,他为自己培养的两个人——杨元庆和郭为,将联想分拆成联想集团和神州数码,并先后成立了联想投资、融科智地和弘毅投资三家非IT 公司,形成了联想从统一管理的大船结构转变到舰队模式的新格局,也由此成功完成了联想的交接班,为联想成为百年老店奠定了坚实的组织基础。
“我的一个优点是能够把经验总结得比较透彻,把边界条件研究清楚,并善于把这些经验推广到其他领域。”柳传志如是说。
柳传志的这种超强的学习和适应能力,加之其对领军人物的选拔和培养,形成了现在“联想系”非相关多元化的战略布局。柳传志本人也顺利完成了从总导演到制片人的角色转换,即从实业家转向了投资家。现在,柳传志将主要精力放在联想控股的工作上。作为联想控股的总裁和“联想系”的掌舵人,培养更多年轻的领军人物和研究企业发展规律是他最乐于做的事情。比起从前,柳传志会有更多的时间参加业界的活动、与朋友交谈和看一些好书。如果时间允许,每天还会去游泳,或者每周去打高尔夫。目前,柳传志对于“投资家”这个角色非常满意,“我希望利用自己过去20 年的创业经验和累积的信誉,通过联想控股这个平台,在更多的行业中培育出属于各个行业的‘联想集团’来。”
解读蒙牛和联想,我发现牛根生和柳传志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他们都有着神圣的使命感——将民族工业做大做强。这种使命感,奠定了他们的高度,使他们特别注重对人才的培养,对技术创新情有独钟。他们都有着博大的胸怀和战略家的发展思路。柳传志向往“大柔非柔、至刚无刚”的“王道”,牛根生受道家思想熏陶,讲求“以变制变、变中求胜”的境界,都值得各位总裁学习和借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