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辛巴赫六步之遥(7)

如果他拒绝了,我很难再找到合适的第二人选。当他进入剧组时,我问过他为什么原意屈尊扮演这样一个相对不那么重要的角色。“我想把英国的大反角演个遍,”他说,“我已经拿下了索姆斯·福尔赛和法金①,怎能错过这位元凶巨恶?”埃里克·波特精湛的演技令莫里亚蒂的对白充满了恰到好处的张力。同样震慑人心的是他在最后一战中腾身扑向福尔摩斯时的怒吼。他一开始对那个爬行动物般的头部摇摆动作心存疑虑——那可能是读者记忆中最鲜明的一个的莫里亚蒂的肢体特征。我至今还怀念那场开拍之前的彩排。我们围绕一份文本展开讨论,确定了问题所在。柯南·道尔说:“他的脸向前伸,并且左右轻轻摇摆不止。”我们都觉得“轻摆不止”是块麻烦的绊脚石。演员决定让这一特性自然地显现出来,更接近惊惧中的抽搐,只在危机降临时才这样。正是那种认真投入的态度给我们带来了一个过目难忘的莫里亚蒂。

①索姆斯·福尔赛是英国作家约翰·高尔斯华绥(John Galsworthy,1867—1933)获诺贝尔文学奖的三部曲《福尔赛世家》中的主人公,富有而邪恶贪婪。法金是查尔斯·狄更斯的著名小说《雾都孤儿》中的反派人物。

波特本人在扮演这一角色的时候则注意到:

我总觉得早期那几位莫里亚蒂缺乏真正的深度。他们一味将他演成一个冥顽不灵的恶棍,却从来没有试着表现他内心的真正动机——这种动机源于自我和骄傲,驱使他与福尔摩斯对面决斗,决定谁是胜者。

布莱特的福尔摩斯与波特的莫里亚蒂在贝克街侦探的家中正面遭遇的那场戏,是整部格兰纳达剧集中最完美的场景之一。两位演员全心沉浸在角色之中,情绪高炽。他们各自使用了一些微妙的手法来凸现角色的个性和情感。比如说波特意识到莫里亚蒂身为一位残忍无情的数学家,决不会对福尔摩斯的音乐热情心存敬意。他清晰地表现出这一点:当莫里亚蒂进入贝克街房间的时候,他随意拨弄着福尔摩斯的斯特拉狄瓦里①。同样当这场犀利的口舌之争将近结束的时候,布莱特把睡袍在身上紧紧裹起,就好像他那位访客身上散发出来的寒意令他感受到一阵忽如其来的战栗。这是《斑点带子》中一句台词的重现,福尔摩斯的委托人向他保证,她的战栗并非来自寒冷,而是由于恐惧。正如布莱特所知,福尔摩斯对莫里亚蒂心存惧意。

①斯特拉狄瓦里(Stradivarius)是十八世纪初意大利匠人安东尼奥·斯特拉狄瓦里所制的名琴。长久以来被视为世界上最优秀的小提琴之一。

与原著相比,格兰纳达版的《最后一案》赋予莫里亚蒂更为详细的背景,也令他涉入更复杂的情节。编剧约翰·霍克斯沃思把卢浮宫的蒙娜丽莎失窃一案算到教授的头上。他以故事中那句关于福尔摩斯于一八九一年春季“受雇于法国政府调查一起重大案件”的原文为蓝本。这神来一笔极为有效,成功地刻画出莫里亚蒂的权势之盛、阴谋之广。而福尔摩斯挫败教授的蒙娜丽莎计划也使他深受刺激,从而决意寻求一个一劳永逸的解决之道。

布莱特记得这集里面福尔摩斯逃离伦敦、伪装成意大利神父时的化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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