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本编辑克莱格·迪克森告诉我,他考虑了很多次,可最终还是觉得这个故事缺乏足够的福尔摩斯式素材。他跟我说:
如果照我的喜好,我会把福尔摩斯困在一间屋子里——就像哈瑟莱身陷的那间一样。地狱般的机关向着侦探压顶而来。不过我无法把这个写成可行的剧本。
布莱特对《住院的病人》中的一幕尤为自豪——福尔摩斯搜查住院病人的房间,一言未发就获取了所有线索。布莱特把这称为“《男人的争斗》①式场景”,因为这和朱尔斯·达辛那部影片里的一组镜头很像。这个场景精彩极了,整整两分半没有一句台词。它确实浓缩了福尔摩斯在罪案现场谨小慎微的侦查特点。柯南·道尔用来描写他的侦探的那些笔墨——诸如匍匐在地板上、用放大镜查看画作、刮取灰尘和烟灰收入小信封以待化验等,无不在这组镜头里表现得清清楚楚。杰里米·布莱特对此心知肚明。
①《男人的争斗》(Rififi)是一部经典的法国影片(1955),其中有一场突袭珠宝店的戏,是二十五分钟一言不发的精彩抢劫镜头。——原注
而《红发会》见证了布莱特与一位曼彻斯特时期的演艺老友的重聚。饰演杰贝兹·威尔逊的罗杰·哈蒙德曾是图书馆剧院的助理舞台经理。那时布莱特的演艺生涯刚刚开始,他在剧团里担任青年主演。《红发会》给杰里米带来许多乐趣。“这太有意思了!那个吝啬浮夸的红发老兄,那古怪的抄写百科全书的仪式,加上抢银行的桥段——好吧,一部本·特拉弗斯式闹剧的要素都齐全了!柯南·道尔可以把故事写得很有谐趣。”
考虑到这段评论,我们会发现一件很有意思的事:这一集的两位演员蒂姆·麦克因纳尼和理查德·威尔逊日后都在英国喜剧电视表演中取得了成就。前者出演了《黑爵士》系列的达令,后者则以《行将就木》中那位靠养老金糊口的潦倒角色维克多·梅尔祖蜚声喜剧界。
然而,这集里真正引人注目的是莫里亚蒂教授这一神来之笔——他才是从城郊银行盗取法兰西金币的幕后主脑,而伦敦城里排名第四的聪明人约翰·克莱不过是这一计划的执行人。迈克尔·考克斯一直打算让莫里亚蒂在这个故事里出现。部分原因是,考克斯与许多福尔摩斯迷一样,认为“犯罪界的拿破仑”这样一个精彩角色只在一个故事中现身实在太委屈了。同时考克斯和约翰·霍克斯沃兹也认为,让福尔摩斯的夙敌提前一集出现,效果会更好。这样一来,《最后一案》里的那些戏剧性事件就有了一个更周详的背景。一八九三年《海滨杂志》的读者不假思索地接受了一位罪犯首脑的存在——他不但操控着庞大的犯罪组织,还杀死了歇洛克·福尔摩斯。相比之下,现代观众恐怕更有质疑精神。如果他真是这么危险的一位重量级人物,为什么我们此前都没有听说过?事实上,柯南·道尔当时正一心一意向杀死侦探的结局飞奔,丝毫没有考虑到那些问题。可是对于那些多年来已经习惯了福尔摩斯死去、复生、归来这些概念的现代观众来说,这一切看起来多少有些不合情理。格兰纳达试图纠正这一点,他们至少表现出莫里亚蒂在莱辛巴赫那一案之前就已经在活动了。
《最后一案》于一九八五年九月二十九日在英国上映,此时距拍摄完成已有一年。从许多方面来说,这都是特别的一集。首先,这是大卫·伯克最后一次出演华生医生。他决定在这个时刻离开剧组,是因为他的妻儿远在肯特郡,而他不得不投入大量的时间在曼彻斯特进行拍摄,长久的压力已成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