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辛巴赫六步之遥(2)

我一直觉得原著的这个场景改编后很难再现,至多是个荒诞无稽的效果。可是阿克兰凭着他出色的控制力,从令人生畏的雇主瞬间变身为随和的居家男子,像一位好叔叔般幽默可亲地讲着故事。这真是令人战栗的表演。

《铜山毛榉案》的开场气氛渲染得非常好。贝克街上雾气弥漫,福尔摩斯和华生正为医生的案情记录争执不休。两位演员都精彩地演出了他们对彼此的恼怒。福尔摩斯说:“也许你错就错在总是想把每项记述都写得生动活泼,而没有把自己的任务限制在记述事物因果关系的严谨推理上——这才是事物唯一值得注意的特点。”华生愤怒驳斥道:“在这个问题上我觉得对你还是十分公正的。”这是原著里华生对福尔摩斯极少的几次顶撞之一。医生对朋友的指责还以颜色,丝毫不落下风。这一段演得充满活力。

《希腊译员》是这一季拍摄的第二集。这里有两个引人注目的亮点。其一,这集里首次出现了歇洛克的哥哥迈克罗夫特,这个不动如山的角色由查尔斯·格雷扮演。柯南·道尔这样描写歇洛克的兄长:

迈克罗夫特·福尔摩斯比他弟弟高大粗壮得多。他的身体极为肥胖,脸庞虽然宽阔,某些地方却有着他弟弟特有的那种轮廓分明的样子。他清澈的双眼呈淡灰色,炯炯有神,似乎经常凝神深思。这种神情,我只在歇洛克全神贯注时看到过。

很难找到比格雷更符合这些描述的演员了。他还拥有华生这张清单上不曾列出的特质——他的微笑时而友善温暖,时而冰冷如钢;他那“水灵灵的灰色”双眼为这种转变推波助澜。说真的,格雷简直就是为这个角色而生。他生来就身材高大,随着年岁增长益发壮硕。凭借这庞大的体型,再加上那种含讥带讽、高深莫测的举止,他自如地刻画出了迈克罗夫特那种奇特而强势的特质,而正是这种混合了懒散、高傲和耀眼才华的特质使迈克罗夫特这个角色如此令人着迷。此前格雷也演过这个角色。他在一九七六年拍摄的《百分之七溶液》中出演歇洛克的这位兄长。

在他们合作的第一场戏中,布莱特设计了一个很机智的场景。当梅拉斯,即故事标题中的那位希腊译员来到第欧根尼俱乐部时,迈克罗夫特起身迎接,随后歇洛克从他哥哥那硕大的身躯背后现出身来。这带给观众一种幼弟从兄长的阴影中出逃的感受。

第欧根尼俱乐部这所“全伦敦最诡异的俱乐部”在片中得到了完美重现。“城里最孤僻少言、离群索居的男士们”聚集在此。福尔摩斯和华生在俱乐部中穿行,所见者皆静坐不语,彼此视而不见。华生对这情形的惊叹之色不仅引发了观众的共鸣,也令人忍俊不禁。如果是我们身处那样诡异的地方,伯克那迅速转变的表情和神态一定也是我们所思所想的准确写照。

《希腊译员》的另一个值得关注之处在于这一集中第一次对柯南·道尔的原著进行了重要改动。大体上来说,电视版结尾较原著更佳,它提升了整部作品的档次。原著并未正面描写恶徒罪有应得的下场。而在格兰纳达版那段激动人心的火车戏里,福尔摩斯兄弟联袂追凶,一名恶徒伏法,另外两名就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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