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酒后动粗
马倌郑仁说:“东家,你是奇人哪!”他伸出大拇指。
方德成说:“明天我请老少爷们吃牛肉,把乡亲们都叫来。一万,你去找孙强。”
玉儿说:“爹,我和凤儿也去吧。明天正好是三天回门的日子。”
方德成说:“对对,我倒把这事忘了。这么地,明天天一亮一万二万你们一起去,让孙强通知赵希贵家,然后一万二万分别去东北二屯,凡来咱家贺喜的都请。然后你们姐俩和你们父母一齐回来。”“行。”玉儿答应着。
就这样,方家大院又热闹了一天。听说方德成三拳打死一头牛,还拉着一车柳条子上百米陡坡,谁都想问个究竟看看热闹。方德成用大锅煮牛肉,香气扑鼻。他还买了一大桶酒,打算跟老少爷们大碗喝酒大口吃肉。
有的人不相信,但看那车上还真的有新割的条子,没来得及卸呢!锅里炖的还真是牛肉!无不心里划魂。
赵希贵对方德成说:“方兄,这人是有力气大的,但是这么厚的雪,一车的条子还是上坡,我怎么想都不敢相信。”方德成说:“信也罢不信也罢,无所谓。那也只是一时的激劲,一时运气,要是现在让我拉,恐怕我也拉不上来了。想想都犯憷,要是我上不去,命就没了。连车带人从坡上滚下去,还能活吗?”
孙德福说:“德成,你是干活不要命的主啊!都说牛脾气牛脾气,看来牛脾气到了你这儿都是没脾气了!”众人大笑。
孙德福又说:“此乃一半人为一半天助,有福之人总能逢凶化吉啊!你看看方圆百里,能养三十多匹马的,嘿嘿,屈指可数啊!”
方德成说:“老哥,你就别夸我了,无非是开荒种地,白天黑夜地干活,出的汗比喝的水还多,夜里不敢睡实诚。土匪和日本兵横行霸道,谁家不是提心吊胆地过日子啊!”
赵希贵说:“是呀,这庄稼人穷了盼富裕,富裕了怕财溜走,人这一辈子不容易!”孙德福说:“人哪,三穷三富过到老哇!”
王老成说:“兄弟你说这话俺信,头两天,我的亲家突然就得病死了,事先也没个征兆啥的,前几天还吵吵着要跟我喝两口呢!两个儿子把家已经分了,挺好的日子一下就散了。”众人听罢,无不叹息,都道世事无常。
孙德福说:“听我儿子孙刚讲,日本人不光占领东三省的城市,很快连农村也不太平了!你没看那飞机到处扔炸弹,说不上哪天就打到咱这儿来呢!”王老成说:“这国家都朝不保夕,咱老百姓又能怎么着?我算想好了,够吃够喝就得,攒多少也没用!”
方德成说:“不能这样说,人活着就得往前奔。鬼子不来照样过日子,鬼子来了狠狠打鬼子。人生几十年,谁也不知后来事,活着就得拼命干,到啥时候俺都这么想。哪怕明天就两腿一蹬,俺也不后悔,那是命中注定!”
玉儿说:“爹,说啥呢!大过年的!”
赵希贵说:“我佩服方老弟这股子劲!”
王老成撇撇嘴说:“要是倒退三十年老子也是雄心勃勃,现在俺是心有余力不足啦!”
孙德福开玩笑说:“这是不假,到了晚上连他老婆被窝子都懒得进了。”众人哄笑。桌子摆开了,大盆牛肉冒着滚滚热气,众人坐下,搓着手,大口喝酒。方德成让一万二万再取几个火盆子来,给大伙取暖。
酒过三巡,孙德福说起四万和贵花来,他说这俩孩子都带着福相。他转过身对王老成说:“人有福相才成大事,你看老成你,一辈子狡猾,再看看你的几个娃子,一个赛一个地傻!人哪,不能太算计,得厚道!”本来是半开玩笑的醉话,但是王老成被激怒了。他说:“你这不是咒我吗?你说话怎么就这么缺德呢!俺操你八辈祖宗!”
方德成见状,急忙解劝,说道:“玩笑玩笑,大过年的,一杯酒赔个不是不就结了!大丈夫不能心胸小!诸位兄弟,这酒度数不高,才五十度,多喝多喝!”
王老成接过话来说:“酒是好酒,宴是好宴,可这气不好受啊!操他娘的!”气氛顿时又紧张起来。
李战海自从坐下就没怎么说话,他觉得言多必有失,所以沉默是金。现在他知道事态得控制了,便倒满一杯酒站起来说:“老成啊,你疙里疙瘩地找气生,何苦哩!酒桌上的玩笑话能当真咋地?”王老成火气更大了,他骂道:“王八羔子,你他娘的也想欺负俺是咋?”他一扬脖把一碗酒喝干,啪的一声,碗摔碎了。他骂道:“我生的儿子傻,你他娘的生儿子没屁眼!生孙子是他娘的瘸子!我谁他娘的也不怕!”说罢他把桌子给掀翻了。方德成愤怒而又惊愕。
孙德福和赵希贵已经列开架势要打了。王老成也把拳头握得紧紧,他此时像一头疯狂的野兽,他大骂道:“兔崽子孙德福,别他娘的以为自己屁股干净,你他娘的小个子,肚子里全是花花肠子,方家大院原先那户人家就是让你给算计了!你现在还敢装人!你当我不知道吗?”
孙德福的脸刷地红了,他冲上来就要跟王老成拼命,但是王老成力气比他大,转眼就把他骑在身子底下。方德成大吼一声:“住手!”地动山摇,一切躁动刹那停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