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柳暗花明(8)

8.三拳杀牛

三千大洋订下孙强的亲事,可以说赵家是狮子大开口了。方德成干娘在孙家住了一宿就回到了方家大院,因为需要忙的事还不少。

方德成一直没有暴露一万取回的东西,除了一万,其他孩子都不知道那些钱埋藏的地方,谁都不敢问。方家一下子娶回来俩媳妇,热闹多了。三万离开家,却又少了一点生龙活虎的气息。因为三万练武练得最勤,一边练还一边吼叫,现在听不到那阳刚的吼声,却又显得清静了。

一家子八口人四个姓氏,方张李孙。玉儿凤儿敬老爱幼,一家子很和睦。方德成的一句口头禅是,好日子在后头呢!大家都有一种盼头,日子会越过越红火。

扎根后的第三年,四万和贵花被方德成送到了城里念书。这年与往年不同,腊月二十九就是除夕。除夕这天早上,方德成起得很早,孩子和老人还在熟睡。他推开门,见大雪堆了一尺深。足见昨夜雪有多大!突然他发现自家窗台上的雪已被划拉干净,窗台上放着一个包袱。

他走过去用手捏了一下包袱,硬硬的,像是银圆。他四下望了望,无人,他急忙蹲下来,打开包袱,一看,果然是白花花的银圆,里面还有一张字条,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几个字:感谢方兄对贵花的养育,后会有期。

方德成仔细看看周围,发现雪地里有一行深深的大脚印,方德成就明白了这是谁留的了。一路寻去,脚印一直通到墙根,显然来者是翻墙而入,居然一点声音没听到,可见此人身手不错。他心里默想:兄弟啊,你在哪里啊?这么多年不见,怎么招呼也不打就走了呢!莫非……他似乎明白了什么。方德成悄悄地找了把尖刀,走到存放钱箱子的位置,踢开积雪,用尖刀抠开冻硬的泥土,把那包东西放进去。又把泥土覆盖好,踩结实,在上面撒上一层雪,看不出动过的痕迹。

一万听到院子里的动静,知道爹已经起来了。他穿好衣服,出了房门,见雪下得这么厚,料想又是一个好年景。

他说:“爹,雪真大!”

方德成说:“一万,你去看看马棚的草还有多少,不行得铡点草,这天气冷,马得多喂点,别冻着。来年还指望它们出活呢!”

一万奔马棚而去。他走进马棚,那马一边吃草一边喷着响鼻,他摸了一把一匹三岁的枣红马的鼻子,那马像通人性一样闭上了眼睛,很享受主人的这种亲切行为。

马棚的旁边是个小屋子,有一铺炕,炕烧得很热,长工在那里睡觉。一万走进马倌的屋子,马倌刚刚披衣坐起。一万说:“郑叔过年好!炕还够热吧?”

那新雇来的马倌叫郑仁,西屯的,紫红脸膛,身子骨壮实,四十多岁,忠诚可靠,是个光棍。

郑仁说:“热乎着呢,一点不冷!”

一万问:“几点给马填料?”

郑仁说:“我头半夜填过一次,后半夜又填一次哩!”

一万说:“铡的草不多了,一会儿咱俩去铡草。”

孩子们此时都起来了,扫雪的扫雪,铡草的铡草,做饭的做饭。方德成去割柳树条子。

他戴着狗皮帽子穿着羊皮坎肩,脚上是牛皮乌拉,一个人赶着车,在雪上吱吱呀呀地走着。太阳光照着四野的皑皑白雪,他心情舒畅极了,扬鞭喊了一声:“驾!”口里哼起了自编的小曲,“漫山遍野一片白,阳光映雪添异彩。闯关东那年一穷二白,三年过了苦尽甘来。老人参是进宝财,千里驹是跑得快,欢天喜地恭喜发财伊尔呀儿呀……”

正唱着,一只山鸡从车轱辘底下钻出,方德成手起鞭落,正中山鸡头部。方德成下了车,提起山鸡说:“你呀,撞到我枪口上了。嘿嘿,过大年的上好下酒菜!”

天都黑了,一万却还不见爹回来,十分焦急。菜都凉了。他对二万说:“我去迎迎咱爹。”

一万顺着车辙向西寻去,走了一里多地,在西下坎的坡上看到爹正自己拉着车往回走呢。一万跑上去问:“爹,你咋自个儿拉车啊?牛呢?”

方德成站下来擦擦汗说:“这牛,今天上坡时耍驴,说啥也不走,让我三拳打死了。我把它搁到车上,自己拉回来了。”一万往车上一看,果然是自家去年买的那头牛,已经死了。

一万张大了嘴巴说:“爹,你真神!”

一万要替爹拉车,方德成在一边看着。一万累得直咬牙,车根本就没走多远。他这才知道爹的神力!一万说:“爹,那大坡,你是用气功才拉上来的吧?”

方德成说:“这叫四十五度百米斜坡,要是不下雪还好,加上这一尺多厚的雪,不用气功拉得了吗!连老牛都干不动了!”

方德成在后面推,一万在前面拉,终于到了家。全家听说三拳打死牛的奇闻后无不震惊。几天后,方圆百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方德成的神力和比牛还倔的犟脾气。

这晚,方家父子一醉方休。鞭炮声声辞旧岁,笑声连连过大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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