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伙计们,再见。”他说着,跨过梅兹和蒂尔斯背靠着的那堵舱壁上的密封门。
“什么狗屁的‘伙计们’?”梅兹说。
“噢,在这船上有一帮子澳大利亚和新西兰的先遣队,”蒂尔斯说道,“我想他一直跟他们混在一起。”“那家伙一点不机灵。”梅兹用十分肯定的语气说道,“他脑子死板得像木头一样。我受不了这种不机灵的人。”
“你认为他会弄到枪吗?”蒂尔斯问。
“见他的鬼去,他不会弄到。”
“他或许会弄到。”
“他弄不到,”梅兹说,“他是个笨蛋。只会喊‘伙计们’!”
“算了算了,关我什么事,”蒂尔斯说道,“不管他搞到搞不到手枪,也不管其他人,包括我自己在内,搞到搞不到手枪都没啥。我只想赶快离开这里,离开这艘要命的船。”
“这事由不得你。”梅兹说。这时另一艘步兵登陆艇砰的一声撞上了大船的外壳。“瞧那边。”
两人转过头来,往铺位区望去,他们紧张地抱住膝盖,注意到三连的其他人都在默默思索,沉溺在各自的浮想之中。
“我想起,”梅兹说,“战前我在那个混账的纽约布朗克斯区报名参加这个陆军部队时,从来没想到我会到这么个地方来。我怎么知道混蛋们要打仗呀?你给我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你来对我说吧,”蒂尔斯说,“你是我们这里的机灵鬼,梅兹。”
“我想说,咱三连一直是个受气包,”梅兹说,“一直受那窝囊气。我能对你说该怪谁,都该怪那个‘大屁股虫’斯坦,就是这家伙。首先是他把我们搞到这艘船上来,害得我们离开自己的团,啥个鸟人都不认得。然后又是他把我们弄成第四批才能离开这艘婊子养的船上。我就对你说这些。去他的‘大屁股虫’斯坦。随它去吧!”
“不过有比排在第四批更糟糕的呢!”蒂尔斯说道,“我们至少没有排在第七或他妈的第八批。他至少没有把我们塞到第八批。”
“好吧,这事就不怪他吧。他总归没替我们争到第一批,他跑不了。瞧,这狗娘养的就在那边:今天装成跟我们打成一片。”梅兹朝另一头的舱壁蓦地点了一下头。那里是升降口舷梯的另一端,斯坦上尉跟连副和四个排长蹲在一起,他们的头都凑着在看铺开在甲板上的一张作战地图。
“诸位,你们看到我们要去的地方了吧!”斯坦上尉正在用铅笔点着地图给军官们讲话,此时抬起头用他那双棕黄色的大眼睛瞧了一下他们,眼神温存,却在责问:“当然会有陆军的或海军陆战队的向导来帮我们去那儿,少遭麻烦,少花时间。路线,目前确定的路线就照我已经指给你们看的那条路线,这儿上去。”他用铅笔点了点,“离这儿八英里半。我们得来一次大约六英里的强行军,带上全副装备,往另一个方向走。”斯坦站了起来,其他五个军官也跟着站起来。
“诸位,有没有问题?”
“长官,”一排长怀特少尉说,“我有一个问题。到了以后,有没有对宿营地的具体安排?因为二排的布兰和我也许会在部队的前头,所以,长官我要知道这点。”
“呃,我想我们得到了那里看看地形如何再定,怀特,你认为怎样?”斯坦说,举起他那只厚实的右手抬了抬他那副镜片厚重的眼镜,对怀特注视了一会儿。
“是,长官。”怀特说,他被不温不火地训了一顿,脸上泛起了红晕。
“诸位,还有问题吗?”斯坦问,“布兰?卡尔普?”他环顾了一圈。
“没有,长官。”布兰说。
“诸位,那么就完了,”斯坦说,“至此结束。”他说完后收拾起地图,在他直起身来时,透过他那副厚镜片的眼镜暖洋洋地笑了笑。这表明严肃的公事已经完了,大家可以松口气了。“哎,比尔,怎样?”斯坦问年轻的怀特,热情地拍拍他的肩膀,“感觉还行吗?”
“吉姆,有点紧张。”怀特咧嘴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