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我们都这么希望。”多尔压低了嗓门说道。
多尔非常年轻,二十岁带几个月,也许二十一岁,跟三连的大多数士兵同龄,也跟大多数正规入伍的军人一样,在三连已经混上两年多了。多尔说话不多,见生怕羞,在他那张安详清新的脸蛋上还有一股稚气。他一贯很少抛头露面,不过最近,就是最近的六个来月中,在他身上发生了一点变化,变得张牙舞爪,咄咄逼人,弄得不那么讨人喜欢了。
在他对飞机发表了一通低调的评论后,闭上嘴,收起高傲的微笑。他故意扬起他的一道眉毛说道:“嗯,我想要是我搞到支手枪,我不会亏待它的。”他对大伙儿笑了笑,伸手瞧了一下手表,“他们该动了吧,闹到现在也够紧张了,”他审慎地说道,然后往后面看了看,“有谁跟我一块儿去?”
“你最好独自去吧,”“大个子”奎因嘴里咕哝了一声,“两个人去弄两支手枪太惹人注意了。”
“我想你说得对。”多尔说道,然后慢吞吞地走开。他身材苗条,臀部坚实,一个地道的美男子。奎因凝视着他,在这个得克萨斯人的眼光里透露出一种不悦的神色,而他自己认为是一种爱慕之情。当多尔从铺位中间走向升降口的舷梯时,他转过脸来面向法伊夫文书。
在舱壁尽头升降口的舷梯那里,梅兹和蒂尔斯仍紧抱双膝坐在那里聊天。多尔走到他们面前停下来。
“你们怎么不去凑凑那边的热闹?”他问道,指向围了好几个人的左舷窗子。
“没兴趣。”梅兹没精打采地说。
“我想太挤了。”多尔说,突然收敛起他的傲慢态度。他低下头,用手背擦去眉毛上的汗水。
“要是他们自己不感兴趣,我也不会感兴趣。”梅兹说道,把双膝抱得更紧。
“我去给自己弄支手枪。”多尔说。
“是吗?祝你成功!”梅兹说。
“是,祝你成功!”蒂尔斯说。
“你记得吗?我们谈过有一天我们要设法弄支手枪。”多尔说。
“我们说过吗?”梅兹直截了当地问,两眼直盯着他。
“肯定说过。”多尔说道,但接着便停住,意识到人家翻脸了,感到挺委屈,脸上挂起了他那令人不快、傲气十足的微笑,“你们这些家伙上了岸都想弄上一支手枪,还想撞上一把日本武士道军刀呢!”
“我们只想上岸,”梅兹说道,“不想待在这片无遮无掩的水面上当活靶子。”
“多尔,”蒂尔斯说,“你给我们说说,你认为我们今天离开这艘该死的船之前会不会挨到空袭?”
“我他妈的怎么会知道?”多尔说,他又令人不快地笑了,“我们可能会挨上,也可能挨不上。”
“多谢了。”梅兹说。
“我们挨上了,就挨上了。那又怎么样?你怕了,梅兹?”
“怕?我当然不怕!你呢?”
“怕个鬼。”
“行了,甭说了。”梅兹说,身子微微向前倾,把下巴往前一撅,他的两道眉毛对着多尔好斗地耸起又耷下,带着一种可以叫滑稽的凶狠。但效果并不咋样,多尔只是昂起头一笑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