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负风月不负卿(1)

不负风月不负卿

爱情的命题从来艰难,永远与未知不期而遇。与其孤注一掷,不如三思而行。因为将自身的全部砝码压于一人,无异于拍案下注待他坐庄。没了悬念的爱恋,犹如掀了底牌的赌局,结局必输无疑。

《救风尘》    

一.浮生半日闲

北京。蓝色港湾。

这家星巴克应该是占尽了蓝色港湾的地利。从二层的窗户望下去,欧式风格建筑尽收眼底。人到了这里,同那暧昧的氛围一处,便觉得自己倦了。我索性将自己深深埋入柔软的沙发中,觉得整个人都同这里的格调一般慵懒起来。

邻桌有男士吸烟,打火机的火焰泛着幽蓝,暧昧的色泽像西域美人的瞳眸。突然有些累,就这么坐着便好,什么也不想,只对着窗外发呆,整个人像一只安静的猫。对桌的两个女孩很是年轻,其中一个一手用橙色吸管安静地搅着咖啡,一手托腮。她着一件白色毛衣,黑发直且长。阳光照于侧脸,像石雕上的高光,使整个人显得静谧安然。她抬头笑望向对坐的女孩,飞眸顾盼间是隐隐流动的韶光。

闺蜜在一起久了,很多事情随着光阴的滑落成了不约而同,比如上线、打电话、逛街,抑或只是一杯简单的下午茶。

看她们的样子颇是亲密,不时有笑语传来。其中一个女孩的手机铃声响起,很是熟悉:第一次见面看你不太顺眼,谁知道后来关系那么密切。

我们一个像夏天一个像秋天,却总能把冬天变成了春天。范玮琪的《一个像夏天一个像秋天》当真应该送给全天下的闺蜜。他伤了你的心,你回头时还要记得有她的驻足,她的怀抱。这真是好,没什么他是离不开的,只因你的心中还有她。

感情一旦到达一种高度,便能经得起山高水长的考验。即使分别遥远,即使天各一方,也能于多年后对望一眼,便回到从前相逢的最初。

须知蓬莱应有信,为你而写,为我永封。

这真好。每个女孩若都能明白这道理,就该能更加冷静地去审视自己生命中的他和她。明白两者的不可或缺性,他来的时候,她不该作为终究被遗忘的浮云。

友情与爱情是一个亘古命题,两者应该平分秋色,而非一者被搁置墙角并遗忘。新醅暖酒,留给初下的雪,留给和他相拥的冬;水岸清泽,赠予芬芳的荷,赠给和她私语到子夜的夏。

秉烛夜游,良有以也。我若为昙花,谁愿做夜游的烛?不求落红成泥,只求灿烂一隅。虚怀相对,以此终老。

除了他,该还有她吧。

这个解答古已有之,有关汉卿《救风尘》作证。

他与她的命题,关汉卿是明白的,而且明白得透彻。他知道这男子有时并没有闺中姊妹靠得住,也深知相濡以沫的美,因此谱下这花柳成花烛,风月救风尘。《救风尘》讲的便是在友情与婚嫁中沉沦的故事,不过故事掀起的大幕不同寻常。波光艳影中漾出的,是旧时的绮丽风尘,是摇摆的章台青柳。

救风尘的女子本不是寻常人家,她浮了流光,弄了风月,堕了烟花。

我想,除了唐,怎样的年代才能有这般大气爽利的风尘女,仿佛红拂夜奔,新上场的刀马旦,耍花枪惊艳全场。

《救风尘》的背景是模糊的,不知是元是宋。朦胧像隔着毛玻璃,有些暗哑不清。我却总觉得这个故事像极了宋朝的风骨。那么,就让我一厢情愿地,姑且理解为宋吧。那日,莺啼燕啭之时,恰是汴梁的春日。柳丝轻飏直上重霄九,因是那《清明上河图》般的太平盛世,人人面上都显得和暖欢愉。那时的世道该是清平的,大抵人人都像画中那样快活。更何况这日日绮罗,夜夜笙歌的汴梁城。

花移影动,春暖日迟。新一季的桃花开了春,染红了整个汴京。此时的她正在楼内,有一搭没一搭地做着刺绣,恰是鸳鸯戏水图。窗外流莺飞燕,柳绿花红,她望着自己手下那颜色鲜活的鸟儿,径自痴痴笑了起来。

樱唇轻启,秀手掩面。一时间,连经过她窗前的和风也变得暧昧而慵懒起来。

汴梁歌者宋引章,她即将出嫁。其实不算出嫁,该叫做从良。因为引章毕竟不是待字闺中的小家碧玉,而是那秦楼楚馆中的当红歌者,绝代名伎。

我对宋代的风月地总有一种莫名的臆想,认为那种风韵是哪个时代也不够有的。如同烟柳画桥处的暖风,在行人面前游荡过,便酥开好大一片春光。烟柳画桥,风帘翠幕,汴梁的风月场于北地的端庄大气中自有一番风流妩媚,仿佛纤纤弱质的蹙眉佳人,让人忍不住这般怜惜。

楚腰纤细,吴盐胜雪,那个年代的风情万种,是寻常饮水间即可见到的一种风韵。不用刻意表现,也无暇去掩饰,那份风韵早已随着汴京的和暖香风一同酥到了骨子里。

读书导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