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传真,发邮件都是可以的,来办公室也行。”幸红见对方一时无语,忙说,“对不起,胡律师,有客人来了,我挂了。”
幸红用拇指和食指掐着自己的两眼窝,感到很累,她想通过用力的按摩,让自己清醒一些。近来她感到太累了,不是身累而是心累。如果一直都很忙,不得清闲,但只要累得有成绩、有硕果,她是受得了的;如果越累越茫然越悲观她就受不了。的确,她这一生都争强好胜,一生都是先进,因此以前再忙她也不觉得累。她在多少单位待过啊,部队、司法局、法院;后勤干部、政工干部、专业干部;几乎是干一行,爱一行,干一行,专一行。好像没有困难,没有败仗。比如她在任南山区法院副院长期间,因工作出色,又要变动她的工作时,有三个地方可去:一是一中院民二庭庭长,二是一中院纪委副书记,三是巴川区法院院长。应该说三个位置都不错,都提了半级,但唯有一中院民二庭庭长更富有挑战性,是她长期政工工作的一个大转折!由于市场经济的飞速发展,民二庭的案件也成倍成倍地增加,她这个虽在法院待过十多年而未直接办过案的人行吗?她有这方面的专业知识和办案经验吗?结果怎么样?四年下来,她不仅拿到了西京政法大学的本科学士文凭,而且办案也办得最多,办得最好。证明她这个人是真金,在哪儿都会发光,每年的先进颁奖台上,她也从不感到心虚有愧。但从什么时候开始她感到有变化了呢?是一中院老院长退休,几轮新院长频繁调换,还是古船博士调民二任副庭长了呢?是,但不完全是。是在一中院的一批批工农干部退休,在审判系统已没有一个无文凭的法官,基本上都是硕士、博士了吗?是的,但也不完全是。因为她也是有本科文凭的学士呀,较之于硕士、博士来,她是要低一些,但讲经验、讲责任心,她不是比他们强吗?因此,她曾同老公韦韬讨论过。韦律师提醒她,不管她如何努力、进修、拿文凭,不管她如何判案率高、水平高,别人始终认为她是工农干部,不是科班出身,非正宗法官。这还不要命,要命的是她坚持的不近人情的重案件、不重关系的办案原则,让不少科班生们受不了。按说,科班生们不是应更讲证据、法律,不讲关系吗?教科书上不是这样写的吗?所有的法官不都是这样说的吗?为何她坚持做了还错了呢?他们不约而同或明或暗地在贬低她,嘲笑她。久而久之,让她也对自己怀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