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王爷当真让您这么生气呀?”
几个连霾的阴天过后,今日是难得的阳光明媚。主仆三人移坐于寝苑院内的碧桃树下,主子依是卷不离手,两个丫头围着针线笸箩做些针黹女红,仍然是闷不住话的芳涵将近来困扰整座王府的疑问掀出。
“唔?”沉心于书中文字的婉潆若有似无地一应。
“是呀。”芳蕴也忍不住开了口,“已经五天了呢,您还让王爷睡书房,这种事如果传到府外去,王爷的面子不好看,万一……”
“嗯?”正巧一页截止,几个甚为紧要的字眼跳到了耳中,她问,“你们如何晓得?”
两个丫头哭笑不得:“敢情小姐以为我们都不知情呢?您将王爷赶出寝楼这事,整座府里都……”
“我问的是……”她黛眉微微吊起,一手支颐,悠悠闲闲道,“你们如何得知王爷是睡在了书房?”
“小姐的意思……”芳蕴恍然悟道,“您以为王爷应该是到别的女人那边安歇了?”
“难道不是?”
芳涵蹙了眉:“可我听这府里的人私下议论,王爷这几日委实是在书房睡的,第一日还因寝具不够洁净骂了管府中各样器皿物件的张管事一通。”
她一怔。
“哎呀我的小姐!”芳蕴掩口惊呼,一手扯住主子粉臂,“您怎么犯糊涂了?您既然明白除了那些嬷嬷婆子们,这府里的女人实际都算是王爷的,您怎么还把王爷往外推?他若真去了别的女人那边,遇上个狐媚的,您刚进王府不久,地位不就岌岌可危了吗?您怎么……您这么灵透聪颖的,怎会颟顸起来?”
她笑而不语。
“可也说着奇怪了呢,堂堂王爷,不可能没有一房两房的侍妾的,为何一定要睡在书房里,召来全府上下恁大的动静?该不会……”
芳涵兴趣满满:“该不会什么?”
“该不会咱们的这位王爷姑爷是在和小姐赌气吧?”
“怎么讲?”
“小姐不让王爷进房,王爷就睡到了书房,还经意地弄得人尽皆知,任下人们去嚼舌头,如此一来,小姐也就不好硬与王爷僵持下去了不是?”
“好奸,好奸的王……”芳涵在主子和妹妹的瞪视下收住了后面的大不敬,旋即又灵窍突开,道:“这也说不过去嘛。王爷是这府里的主子,而且又是个王爷,如果真想进寝楼,哪怕一脚踹开,小姐也说不出什么呀,为啥一定要玩那样的心眼,费那样的力气?”
芳蕴颇有同感,“这……”
这……也是婉潆在这几日困惑难解的。
当日,平白地被栽上恁样的罪名,她委实是生了气的,盛怒之下,才拒他于门外。但待气恼渐歇,便觉慕晔在那时的转身离去委实是不可思议。
芳蕴叹了口气:“小姐,不管是为了什么,王爷对您的好不是假的,照奴婢的意思,这个台阶必须是您先给王爷。若不然,僵在这里,徒给那些想看笑话的人看了笑话。”
婉潆怔忡。
他对自己,当真很好。这一份好,从府内大小管事对自己的恭敬里最是能够佐证得出,但她不明白的是,他为何要对自己这般好?纵算赵府初见自己还算上乘的貌色令他生起了掠夺之心,但如今洞房已过,他想要的已经得到……
“王妃,老奴奉总管事之命,为您送檀香炉来。”院门外,有人轻叩。
芳蕴去开了院门,进来的,是专司寝院器具用皿的朱嬷嬷,后面随着两个青衣小婢:“老奴参见王妃。”
“芳涵、芳蕴,为朱嬷嬷看座。”这一位,也是大有来头,曾侍奉于逍遥王生母跟前,可谓资格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