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寿礼的香合固仍多用着金银,不过两宋大量使用的还要说是瓷香合。宋代瓷合品类极多,且用途各异,粉合,油合,花合、药合,若非特书款识,一般难以清楚区别。但与金银制品略同,瓷香合较之掌心大小的粉合与油合之类也总要尺寸稍稍大一些。如河北易县静志寺舍利塔塔基出土的一件定窑白瓷合,直径10.6厘米,合盖微拱,顶心两道弦纹,合腹斜斜收下去,下有矮圈足,正是宋代瓷合常见的式样,而合的内面墨书三位施主姓名,又各施香一两或半两,且署明年月为太平兴国二年五月二十二日14(图2-4)。此例当可作为我们认识香合的一个参考。比如早于它的例子,可以举出陕西麟游县慈善寺二号窟雕像佛弟子手中所持香合,它的时代大约不晚于唐高宗永徽四年15(图2-5)。更晚的例子,如日本静嘉堂文库藏南宋《罗汉图》,绘坐在禅椅上的一位罗汉,其下首立着的供养人一手持一柄莲花鹊尾炉,一手伸向背后捧香合的童子,作拈香供养状16(图2-6)。虽然所绘是罗汉,但表现的内容同当日流行的“番王礼佛”、“蛮王礼佛”等题材原是一致,图中的供养人因此也颇有异域色彩。童子手里的香合,可以明显看出与前面两例的相似,只是其质地若金银之属。
可以确认为香合的,又有太原小井峪宋墓出土的一批瓷合。合虽出自不同的墓葬,但多与香炉同在一处17(图2-7),则无异于自标用途。而炉便是当日北方最常见的一种,平展的大宽沿,直壁或约略有曲折的炉膛,炉膛的细腰下,接喇叭形圈足。只是简报不曾详细注明香炉与合的尺寸。两宋绘画中也常见与香炉陈设在一起的各式香合。日本西大寺藏南宋刻释迦牟尼说法图,图中的佛前香案上绘出香式香炉一,瓜棱式香合一(图2-8-1)。此图原印在《妙法莲花经》上,藏在西大寺的菩萨塑像里,塑像造于一二○八年18。瓜棱形的合宋代很常见,如江西德安县农机厂出土一件宋代青白釉瓜棱合,子母口,盖身各半,盖顶一个瓜蒂形钮,通高12厘米19(图2-8-2)。以尺寸来说,推测它为香合,似乎是合理的。
宋代合香成为风气,别出心裁自创香方也是士人的生活乐趣之一。合香的末一道工序是窨香,即调和众香制为剂,放入瓷合,埋地下半月或一月,然后取出来烧。《陈氏香谱》卷一“窨香”条:“新合香必须窨,贵其燥湿得宜也。每约香多少,贮以不津瓷器,蜡纸封于静室屋中,掘地窞深三五寸,月余逐旋取出,其尤馜馜也。”此即所谓“熟化”——现代香料制作工艺中也还用着大致相同的办法,即把调和好的香料在罐中放置一定时间,令它自然熟化,以使众香浸润融合而香气圆润,即所谓香气“尤馜馜也”。那么宋代香事中自然又是瓷合用到的最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