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庄子在这里借肩吾之口,带出了后世文学中屡屡形诸吟咏的一个狂狷人物典型——接舆。如唐王维有诗《辋川闲居赠裴秀才迪》云:“寒山转苍翠,秋水日潺湲。倚杖柴门外,临风听暮蝉。渡头余落日,墟里上孤烟。复值接舆醉,狂歌五柳前。”而唐李白亦有“我本楚狂人,凤歌笑孔丘”之句。接舆狂歌过孔子的故事,不光见诸《论语·微子》,亦可见《庄子·人间世》。这个在后面的章句里我们再展开来讲。
(二)庄子借肩吾之口说接舆,是为了借接舆之口讲神人。“藐姑射之山,有神人居焉,肌肤若冰雪,淖约若处子……”,通过这样的二次转述,将“三无”(无己、无功、无名)神人的容貌举止表现得惊心动魄。斯人有斯美,道友间的口口相传、津津乐道,更显神乎其神。这一段,庄子用浪漫唯美的笔调,其实是更上层楼地描写乘天地、御六气、以游无穷者的逍遥。从形相世界的拘限中超脱出来的人便是至人、神人,达到“无待”的精神境界——心灵无穷地开放,与宇宙万物和谐交感、冥合一体。“之人也,之德也,将旁礴万物以为一。”
所以超凡脱俗的至人、神人,自然与俗世大有迳庭、不近人情,非俗人所能理解。他们无己、无功,“孰弊弊焉以天下为事”、“孰肯以物为事”。说到这里,笔者不禁想到,楚狂接舆向肩吾描述的神人,何尝不是他的心事,不愿为所谓的功名捆着自己,佯狂浪歌,以求逍遥。台湾歌手任贤齐的一首《任逍遥》中,有几句是这么唱的:“让我醉也好让我睡也好,把愁情烦事都忘了,让我对也好让我错也好,随风飘飘天地任逍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