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城里的北京大学、师范大学的教授有的自己购了房产、有的租了独院、还有的住在学校宿舍,燕京大学由于远在城外,教职员的宿舍区受到相当的重视,建于勺园旧址东侧的燕南园和东门外的燕东园,便是诞生于那个时期。燕京大学在教职员住宅的建设上可谓精益求精、不惜工本,除了泥石砖瓦取自当地,其他建筑材料多由国外运来,那门扇窗框的木材都是上好的红松,就连门上工艺精良的把手也全由黄铜制成。房间里铺设了打蜡地板,屋角有造型典雅的壁炉,卫生间里冷、热水分路供应,每座住宅还有独立的锅炉房以供冬季取暖。家家门前屋后都有一个宽敞的庭院,花草林木格外繁茂。各自相对独立的庭院或分或合,在校园里形成了一个景色别致的特殊区域。与教学区和办公区飞檐斗拱大屋顶的中国传统建筑风格迥异,燕南院和燕东园取的是美国城郊庭院别墅的模式,或小楼或平房,一色的灰砖外墙。
燕南园并不大,总共只有17幢住宅。然而,正所谓“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80年来曾经在这里居住过的,差不多都是大师级的人物。比如历史学家洪业、向达、翦伯赞,数学家江泽涵,物理学家周培源、饶毓泰、褚圣麟,经济学家马寅初、陈岱孙,哲学家冯友兰、汤用彤、冯定,化学家张龙翔、黄子卿,语言学家王力、林焘,美学家朱光潜,生物学家沈同,法学家芮沐,文学史家林庚,历史地理学家侯仁之……,真可谓国宝云集!许多学府也各有自己的教职员专属住宅区,但是,像燕南园这样因名家荟萃而闻名于世的,只怕是还不太多吧。
对于燕南园,不同时代的学子有不同的感受。日本侵华战争时期,北平沦陷,燕京大学成为“孤岛”,燕南园被称作“根据地”,因为在这里,同学们可以收听短波广播,可以谈论抗战消息,《义勇军进行曲》不时在校园中飘荡。那时,曾有不少学生要转到大后方或解放区去学习、工作。凡是要走的同学,学校都为他们送行,并资助一些路费。此外,或是由当时的学校负责人陆志韦或司徒雷登亲自出面,或是由学生生活辅导委员会负责组织,邀请他们吃晚饭,叮嘱他们要记住“因真理,得自由,以服务”的校训,要为祖国和人民多做有益的事情。20世纪 40年代末北平解放前夕,住在燕南园的中外教师支持学生的爱国行动。他们的家成了进步学生秘密集会的地点,,地下党和学生组织经常在燕南园里开会。有一次,国民党军警包围燕大企图搜捕爱国学生,被列入军警黑名单的学生曾躲到到燕南园60号楼夏仁德家中,隐蔽在阁楼上。直到夜深人静,他亲自帮助学生们跳出院墙,安全逃离。
20世纪50年代的学生把燕南园称为“北大的中南海”。因为,当时学校的主要领导——“五长”全都住在燕南园。如:校长、经济学家马寅初住63号;副校长、哲学家汤用彤住58号;另一位副校长江隆基先住57号,后与冯友兰对换住54号;北大校长兼党委书记陆平以及教务长、理论物理、流体力学家周培源先后也住过54号;总务长、新闻学家蒋荫恩住55号;图书馆长、历史学家向达住50号……经数十年寒暑,燕南园先后迎来送走北京大学4位正校长、8位副校长、近30位学部委员和科学院院士。这里不仅留下了他们的足迹,还留下不少情节各异的趣闻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