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类:半公开的裸体实践。有稳定的地点,有一定的历史,通常带有一定民俗色彩。为当地人所熟知,并没有成为关注的焦点,随着信息的传播,为当地人以外的人所知晓和关注,引发让“外地人”充满幻想与想象,或者近期形成的裸体区,这些裸体区和第二类涉及的裸体活动区的区别在于没有刻意回避公众的视野。
比如前面提到的瞿明刚先生,便曾在私人信件中向笔者介绍了他的家乡湘西:“几乎只要你走进湘西,夏天,你就会看见公路边的清澈河水里,甚至吉首市的峒河游园里的河流边,男人全身赤裸。许多女性游客是不敢接近的。有时,一些少数民族的少妇和少女也会在稍微偏僻点的地方裸浴,我有一次在峒河的一边看书,河的那边就有三个少妇下山来裸浴。她们不回避我。吉首郊区峒河边的一个水井,夏夜里是女人裸浴的特区。”
类似的民俗在许多地方都保留着。北京房山区城关镇牛口峪村马刨泉,也有裸浴传统。沿京石公路良乡机场出口一直向西,过房山县城,行40分钟,北侧一小马路,宽一米,两侧高高的杨树,前行1000米,椭圆形水池便是裸浴的场所。
重庆巴南东温泉,当地一向有裸浴的传统,“露天裸浴”的温泉池有两处,分别位于贯穿该镇的五布河的两侧。近年随着旅游业的发展,这一民俗传统也被借用,具有了商业色彩。现在进入巴南镇可以看到一座书有“天然桑拿浴热洞”字样的高大牌楼,以吸引游客。而当被“外地人”作为旅游点关注之时,真正民俗意义上的裸浴其实已经不存在了。
当然,最著名的还是哈尔滨的两个“岛”,一个是号称“光腚岛”,指的就是位于松花江公路大桥下的一大片滩岛。另一个是太阳岛公园里的一小片隐秘地方。笔者曾亲赴哈尔滨考察,当地人告诉我,哈尔滨人历来有全家于假日到太阳岛岸边野餐、晒太阳的传统,“文革”时期这一习俗中止了,20世纪80年代再度兴盛起来。到90年代,便有男子们在太阳岛边裸泳的传闻,而从1996年开始,裸泳者似乎多了起来,哈尔滨人已普遍知道他们的存在,传说他们游泳之后便在太阳岛一个隐敝的角落赤身晒太阳,最多的时候达到几十人。对此现象,哈尔滨本地人中很少有人觉得是件很特别的事情,大家接受的比较自然。只是1999年夏天,有一些外地游客很偶然地看到了一些男青年裸体躺在岸边晒太阳,认为有伤大雅,便向相关部门反映,于是传媒中出现了公安机构加以取缔的报道。但仅仅几天之后,裸泳者再度躺到了岸边,而且也没有人去干涉了。从中,我们可以看到的是公共裸体爱好者、当地人、外地游客、公安、媒体之间微妙的互动关系。作为被“当地人”普遍接受的现象,在“外地人”眼中却成为大逆不道的异端,其中文化差异的影响显而易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