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标准文人”的韩寒(2)

可是想想看吧,从九十多年以前开始,不就正是这种为了孩子和后代的幸福与前程着想,感召了无数的仁人志士,在几乎半个地球的范围内推动了一场又一场的革命。其结果不也是在半个世纪之后才分外明朗,并且似乎已经被拨乱反正了吗?可是为什么偏偏这结果的结果,竟然又呈现为一个怀揣不让自己女儿卖淫之理想、而为之拼命卖淫的妓女,还居然让人又想起革命的前夜,仿佛一下子退回到了1917呢?

带着这样的疑问,我在韩寒的文字中继续深入。在看到第23页时,我忽然眼前一亮。因为无意中,我竟然读到下面这段文字:“不要以为我是无根的漂泊,我的根深深地扎在这片土地上,我一度以为自己是种子,被这季风吹来吹去,但是我终于意识到,我不是种子,我就是连着根的植物,至于我是一棵什么样的植物,我看不到我自己,那得问其他的植物,至于我为什么一直在换地方,因为我以为我扎在泥土里,但其实我扎在了流沙中。”接下来,是一长段将近一页纸的流沙与“我”的对话,而当对话结束时,“我”毅然一挣扎,居然毫不费力地就离开了流沙。“原来我不是一个植物,我是一只动物,这帮孙子骗了我二十年。作为一个有脚的动物,我终于可以决定我的去向”。

看到这里,我不禁莞尔。我觉得这里的韩寒似乎也要比不少作家给力。但是总体而言,韩寒的小说,哪怕在小说技巧方面因时代的进步和全球性小说技法的成熟而大大超越前辈,究其文采本身,倒也还是看不出有多少优胜。或者说,优胜之处依然在于内容而非形式,在于深刻而非华彩。

也正是由于这一缘故,我最喜爱的韩寒文字,还是在他的杂文里头。在那里,他时有鲁迅的犀利与辛辣。当然,也时常像鲁迅那样,会有泼洒在不值浪费的对象身上。正如当年鲁迅逝世后叶公超的感慨一样,说感到他所瞄准的对象“实在不值得一粒子弹。骂他的人和被他骂的人实在没有一个在任何方面是与他同等的”。

当年的叶公超曾提请人们注意“非战士”的鲁迅。我似乎也可以东施效颦一下,或者说,反其道而用之。我要建议人们注意一下“非文人”的韩寒,因为谁都知道,其实他实在算不得一个标准的文人。可也许这才真正的可贵。

2011年4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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