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上文本科和文预科教授共二十九人,除卫而逊和辜汤生为英文门教授外,共二十七人。其中留学日本的十三人,太炎弟子十人,留学欧美的六人。再一个很明显的特征是,留学欧美的年龄大都在三十岁以下,年龄最大的陶履恭不过三十一岁,年龄最小的徐宝璜才二十五岁。还有一个不用统计也能看出来的特征是,年龄越大的有留学经历的越少,这就是前面所说的桐城派的遗存了。比如杨敏曾,六十一岁,虽未查出他的履历,怕只能作如是观。朱宗莱即前面罗家伦提到的朱蓬仙。
这样,北京大学文科学术变迁的历史,也就大致呈现在我们的面前了。像傅斯年这样的优秀学生,舍弃黄侃这样的太炎弟子,投奔胡适的麾下,也就不难理解了。
要特别强调的是,留日学生,尤其是太炎弟子对北大学术发展的贡献是不可埋没的,也是不可替代的。他们取代桐城派老学究,可说是北京大学迈向现代化的第一步。也正是他们这些人的努力,奠定了北大的学术地位,为北大赢得了广泛的社会声誉。尤其是国学门研究所,其组建之正规,成绩之扎实,多少年之后,仍引起后辈学人的关注。台湾学者陈以爱的《中国现代学术研究机构的兴起——以北大研究所国学门为中心的探讨》,就是一本这方面的研究专著。从上面的列表可以看出,国学门研究所主任是沈尹默,教员即研究员有胡适、陈汉章、马叙伦、黄侃、钱玄同、周作人、吴梅、刘师培。除了胡适、吴梅等人之外,几乎全是清一色的太炎弟子。
对北大学术历史的源流,对太炎弟子的历史功绩,陈以爱有精到的论述:
20年代主导北大文科的太炎门生,多是浙江人。他们具有相当浓厚的旧学根底;又因留学日本,对西学也有一定程度的认识。这批学者于辛亥革命前返国,靠了同门的关系互相援引,在浙江各府中学任教。1913年后,主持北大校政的留日学者为了打击桐城派的旧势力,将这批太炎门生相继延揽到北大,使他们顿时成为北大文科的主流派,考证之学也因而成为文科的主要学风。当1916年底,章太炎的旧交、同样的浙江籍的蔡元培出任北大校长后,太炎门生的地位益形巩固。陈独秀、胡适在北大鼓吹新文学时,也因为得到不少太炎门生的响应支持,在《新青年》踊跃投稿,才使文学革命的声势大张,新文化运动得以席卷全国。曹聚仁谓太炎弟子是新文学运动期间“北京大学学术思想的中心,也正是领导新文化运动的重镇”,是有根据的说法。(陈以爱《中国现代学术研究机构的兴起》第324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