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他又和颜悦色地说,事情已经出了,该怎么面对就怎么面对,不要有思想包袱。学校让系里先调查,你回去先把事情前前后后回忆一下,写个材料交上来。态度要诚恳,我们也好想办法保你。
“毕竟,你是系里学习成绩最好的学生嘛。”送我到门口,他关门之前又补充了一句。
保……我?
这真是一个噩梦般的下午。我的飞扬文采,我的风花雪月,我年少轻狂的大学之梦,发展到这暗黑色的一页,所有事情已经由不得自己做主了。
回到宿舍,我晚饭也不想吃。和我一起办社团的同学们,各自给父母打电话求援去了,其实并没有人找他们谈话,只不过和杂志有关的东西通通交给了李老师,把他们给吓着了。我孤孤单单一个人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想到如果我受到什么处分,不能顺利毕业,年迈的父母会怎么想,家乡的副省长到县长到中学校长会怎么想?我会不会成为本省教育史上最大的一个笑话?
我在床上躺到第二天中午才起来。走到学一食堂,发现自己什么都不想吃,又回去躺下。晚上我发烧了。说胡话。
你你跑到系里,和导师提到那个出国名额。导师说,你真是幸运!上回给你你不要,本来要安排另外的同学去,结果想去的人比较多,系里反复斟酌,不知道除了你让谁去才能服众。你反悔得很及时,这事有戏!
你心中一阵激动。经过最近这一番折腾,你真的想离开这个校园,越快越好。你回到宿舍里准备材料,填表。因为护照是现成的,手续非常简单。你拿着系里给的材料和自己准备的表格去了一趟教育部,又去了一趟美国大使馆,给护照加上签证,能做的事情就做完了。现在随时买了机票就可以走人。
这天你正在收拾屋子。第二天爸爸就会派车帮你搬东西回家。
这间宿舍的主人将换成别人。有人敲门,是上次来过的他的一位同学。他很有礼貌地问好,然后吞吞吐吐地说:他在发烧,喊你的名字。情况很糟糕,我来告诉您一声。
你拿了些冰块、饮料,跟着同学去宿舍看他。到楼下了你又返回去,去取一本爸爸从国外带回给你的凡高画册。这本画册印制精美,色彩逼真。你从海子诗会那天回来,就一直期待着能和他一起从头到尾翻看一遍。刚才收拾东西时,你还对着它发了好一阵子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