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光 7

有了这个念头以后,聪子便在上周妹妹提出要把孩子再寄放在自己家后提出:

“其实我从小就对《源氏物语》也很感兴趣,我看不如咱们一块儿去听讲座吧?”

没想到幸子竟然高兴地回答:“那太好了。上回讲的那个‘蓬生’的故事我很喜欢,听着讲座我都不由得感动得流眼泪……那我们就一块儿去吧?把两个孩子一起寄放在谁家不就行了?”

当时看她的回答还真像是十分真诚。

可是,这种伎俩根本就瞒不过自己,从小到大聪子已经被这种貌似真诚的样子不知欺骗了多少回,而且她早就知道,幸子的表情越真诚,往往欺骗对方越狠,这几乎已经是再明显不过的证据了,因此这时她才彻底相信了妹夫的话,知道妹妹一定是借外出听课的名义偷情去了。

这位肯和她上床的大学生应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一定和武彦正相反,属于只会凭借自己的长相和年轻,到处招蜂引蝶的那类轻薄的年轻人,估计只有床上的那点儿魅力吧?其实幸子和这种人也差不多。

幸子虽说不上人长得倾国倾城,但丰满的肉体倒十分吸引人,对于女性看到了都忍不住想去摸一摸的光滑弹性的皮肤以及凹凸有致的身材,聪子有时心里也会暗暗生出嫉妒之情,同是父母所生,为什么唯独给了妹妹这副好身材?

既然是父母给了她一副天生美丽的躯体,说到底这种不公平也并非妹妹的责任。可是最让聪子感到无法容忍的是,妹妹仿佛知道如何充分利用自己身体的魅力似的,经常摆出一副自己理所当然应该得到男人的爱的那种骄傲自大的样子。

也许武彦也正是因为离不开她的肉体,才会对自己妻子接二连三的红杏出墙装作不知,采取忍气吞声的默认态度吧?

武彦也有武彦的可恨之处,但既然是他们夫妇之间发生的问题,说到底又与姐姐有什么关系呢?自己完全可以不去理会。可是妹妹既然把直子寄放在自己这里,多多少少自己也觉得说不清……总觉得帮助妹妹看孩子,是把她背着丈夫偷情的责任揽到自己身上来似的。

想到了这些,聪子才打定了主意,这礼拜无论如何得找出点理由不再为她看孩子,可是结果却未能如愿,昨天和今天两次打来的电话里最终还是没能坚决地给予回绝。

放下电话后聪子重重地叹了口气,真想再把电话打回去,编个遇见什么急事的理由把幸子的要求再给推辞掉,结果想来想去还是下不了这个决心,因为她完全清楚,无论自己说些什么,这个结果最后只能接受,当妹妹领着孩子来到家里时,只能装出笑脸把事情答应下来。

“她打来电话时是唯一能回绝她的机会,可惜我下不了那个决心……”这个傍晚,聪子后悔不迭地对着警察和武彦这样说道,“当时要能一口回绝了她就好了,只可惜……”

接到电话两小时后,幸子带着女儿来到聪子家时,她可是和傍晚懊悔万分的表情完全不同,虽然心里嘀嘀咕咕地抱怨着“净给我添事”,但还是假装高兴地伸手把孩子拉入怀中。

这天刚好赶上个大热天,从一早起太阳就把笼罩住东京的污浊空气烤得火热,蒸腾的暑气把家围了个结结实实,几乎让人喘不过气来。公公一早起来后又在没完没了地叨念着什么南太平洋岛上的这事那事,谁也不知道他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带着孩子来的幸子脸上化着浓浓的妆,一看便知道下午出去不会干什么好事,聪子只觉得一阵心烦气躁。当然,出了事以后也许会说,这天家里早就充满了一种不祥的气氛,仿佛预示着要出什么大事情。实际上,无论是老人的胡言乱语还是聪子的烦躁都是随着暑天的燥热而同步出现好几天了。也就是说当天与往日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异常。

相反,也许称得上暴风雨前的平静,中午,聪子一家带着直子吃过早上制作的三明治当做午饭后,一股凉爽的微风从屋里穿流而过,整个家笼罩在一片祥和平静之中,老人也慢慢安静了下来,就连聪子身上的烦躁也不可思议地缓解了许多,甚至可以说,自从入夏以来家里从来没有这么平静过。

午饭后,两个孩子一直跟随在祖父桂造身边玩着折纸游戏,直到和牙科医生预约的时间快到时,聪子才开始收拾出门要用的东西。这时,女儿佳代跑到母亲身边,悄悄地问道:

“妈,你就别把直子带到牙科诊所去了吧,不然她看见我拔牙会害怕的,我不忍心。”

聪子一听,不由得回答了一句:“那倒也是。”接着,她转身向公公问道:“父亲,你能帮着看会儿直子吗?我们一个小时就回来,我要带佳代给她看牙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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