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7)

“你弄错人了。你不能这样破坏我的财产。”

“噢是吗?”那拉美人冲上去,朝冯丹的脑门砸了一钢条。“妈的,这回你该明白了。”

冯丹倒在地上,昏了过去。他们每人踢了他几脚,然后跑开了。

冯丹醒过来时,发现自己躺在轮床上,在法拉盛医院的走廊里移动。两位救护员把他推向急救室;这一男一女不慌不忙地走着,如同在散步。冯丹摸摸自己的前额,脑门儿被绷带缠住了。他扭扭头,脖子挺硬,但他头脑清醒。他明白了,一定有人打了急救电话,叫来了救护车。吉娜在他身旁走着,窄细的手搭在轮床边上。她两眼略肿,仍泪汪汪的。“你觉得怎样,丹丹?”她问。

“还好。”冯丹坐起来,呼出一口气。

“别,快躺下。”

“我真没事。”

在急救室里,一位女医生简单地检查了他一番,发现伤情并不重——他甚至不需要缝针——于是她给他做了CAT扫描后就允许他离开,并告诉吉娜回家后继续给他的伤处敷冰块。要是他头晕,就立即回医院来。冯丹保证那么做。吉娜搀着他走出医院大楼,挥手叫住一辆出租车。真神了,虽然负了伤,他却非常清醒,好像刚喝了几杯浓咖啡。他希望今夜能睡好觉。

晚饭是馄饨,吃完后夫妻俩没离开餐桌。吉娜满脸愧色,一边给孩子喂奶一边听冯丹说话。她时不时地倒吸口凉气,婴儿咬了她的乳头。冯丹尽力回忆起在办公楼后院发生的事,下结论说:“是余富明让那些恶棍打我,砸我们的车的。幸亏我的身子骨结实,要不然他们就把我踢散架了。”

“相信我,我真的没介入。我知道他心肠不好,但从没想到他会那样做。你打算怎么办?”

“你觉得我该咋办?”

“你要起诉他吗?”

“所有的恶棍都无影无踪了,我怎么能证明是余富明在后面指使他们打我?其实,真正让我苦恼的不是他,而是你。”

“我?这是什么意思?”

“你和他到底是啥关系?”

“他只是我的同乡,别的什么都不是。”

“不要再对我撒谎了。我觉得已经不认识你了。告诉我你到底是谁。我没法跟一个像是陌生人一样的妻子继续生活下去。这个家在变成刑房,我受不了了!”

一阵长长的静默充满了屋里。吉娜站起来,把婴儿递给他,然后去了她的寝室。冯丹叹了口气,将胳膊肘放在桌上好让头歇落在手上,可是他的额头一碰到手掌,一阵疼痛迫使他坐直起来。吉娜回来了,把一个小白信封放在他面前。她说:“看看里边的东西,你就会知道真相了。”

里面是个护照或情书?冯丹猜想。令他吃惊的是他取出了几张一位丑女人的相片,这人球鼻豆眼,厚唇阔嘴,脸盘圆乎乎的,不过两眉弯成新月形。“这是谁?”他问,有点儿厌恶。

“是我。来美国后,一连几年我做了好多次整容手术。它们完全改变了我,把我变成了这样的女人。”她用拇指点了点自己的胸膛。“我挣的钱每一分钱都花到这张脸上了。我从前在芝加哥,富明也在那里,看见过我逐渐地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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