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寂”的美学界限与茶室的审美价值01

“寂”的审美意味及其界限 / 审美意味的上限 / 茶道中的精神性与感觉性 / 审美意义的下限 / 感觉意味的“寂” / 茶筒的釉及茶室的色彩 / “寂”的感觉意味的解释 / 感觉意味的排除 / 色彩的象征 / 茶道中的“寂”与“佗”的具体显现 / 茶道的构成要素 / 茶室建筑的艺术风格 / 茶室的闲寂性(对自然的归入) / 自然的寂静性的导入 / 自然景观的遮断 / 对相关事实的解释 / 象征关系的介入 / 茶室的游戏性 / 建筑的使用性的摆脱 / 茶室的“躏口”及其解释 / 茶室在自由性 / 反对称主义 / 茶室的“平面规划” / 茶室的光线效果 / “生活”的要求与美的要求的调和 / 结语

最后,在以上各章的基础上,我想对“寂”的具体表现及其相关的美学问题,再尝试着做一考察。

以上我把“寂”置于俳谐与茶道等特殊艺术领域中,对其特殊美学内涵做了阐发。“寂”既是一个具有高度统括性的理念,也是一种美的形态。构成其审美内涵的诸种因素,在与艺术相关的主观与客观的事象中,必然会某种程度地具体表现出来。正如上文所指出的,“寂”的内容是极其多样复杂的,其具体表现及其界限、范围也更为多样、复杂和模糊。从美学研究的立场而言,很有必要将“寂”的审美内涵的界限加以明确。

“寂”的审美界限,总的来说,可以分为上、下两个方面。“寂”的上限,其美学问题与道德宗教问题相联系,并寻求道德宗教的价值;“寂”的下限,则与感觉与心理问题相联系,并寻求感觉心理的价值。

要廓清“寂”的审美界限问题,特别有必要对茶道中的“寂”、“佗”加以考察。当然,茶道,无论从其形式上还是从精神实质上看,都不是以“艺术”这一概念可以统括的。茶道所主张的是“禅茶一味”“和敬清寂”“安分知足”和“随遇而安”。这些主张当中所包含的道德的乃至宗教的意味,从古至今都是作为茶道的指导精神而一直加以强调的。茶道的设备装饰、茶具的选择搭配,还有茶点心、简易茶食等所包含的感觉性的东西,某种意义上说都是以视觉为主,涉及触觉、嗅觉、有机感觉等纯粹的感性因素,这些因素的重要性是不言而喻的。俳谐方面,在上述的“寂”的审美界限的上限,也与道德和宗教的问题相关。所谓“佗人”“风雅人”“茶人”“风流人”等词语中所包含的意味,已经超出了纯艺术的乃至审美的意味,而是一种对人的特殊的精神性的要求。同时,这些概念中也包含着“对‘寂’有体会的人”的意思。我们在利休、宗旦、芭蕉、惟然等人的精神风貌中,也可以看出其“寂”的精神也在某种程度上与宗教的悟道相联系。因而我们有必要对这些茶道达人的人格精神与“寂”本身的审美价值的界限问题联系起来加以充分的思考。

“寂”的审美界限的模糊性,与其说体现在上限,不如说体现在下限的方面。现在我们姑且不问茶道究竟是不是一种艺术形式,但至少可以说它是美的趣味生活的一个分野,其构成因素,从形式到精神内容都非常复杂,其中还包含了其他艺术中完全没有的嗅觉、味觉等所谓低级感觉,但整体上它又由一种统一的精神原理所贯穿,因而它比一般的艺术具有更高的精神境界。在这里,那些低级的感觉的卑俗性、粗糙性便有可能得到超克、得到纯化。一般而言,那些属于低级官能的东西固然又另当别论,在艺术感觉中被公认的视觉要素,在整体的艺术构成中发挥着高度的审美功能,从这一点上看,不难理解,茶室建筑的细部、茶器茶具等那些诉诸于感官的东西,是直接与“寂”之美联系在一起的。其中,在“寂”作为一个普通概念,作为一个形容词,其语义在许多场合都是适用的。不过,能否将这个意义上的“寂”直接看做是一个审美范畴呢?换言之,这种单纯感觉意义上的“寂”是否可以直接视为审美内涵呢?对于我们来说,这还是一个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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