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作为审美范畴的“寂”(二)08

在这个意义上,为了达到了俳谐中所理想的“寂”的审美境界,其精神态度中的特殊的艺术直觉与艺术表现,本质上必须基于审美体验(没有变质为宗教之类的体验),另一方面(也许其中不免多少存在“悖论”)同时也要在某种意义上包含着对美的执著性的一种自我超克。即便对丑的东西,也要超越直接的感性判断。因为“丑”在世界上也是真实存在的,我们就要通过审美性的“爱”之心,对此加以静观,如果这种心境是“幽默”的,那么我们即便是对于美的事物,也需要超越直接的眷恋心,超越美丑的区别,迫近生命的真实,来表现自然与世界。可以认为,俳谐的“寂”的审美意味正是由此而形成。

正如以上所说,俳谐中意味复杂的“寂”这一概念,是由于俳谐本身的艺术表现手段的不充分,而偏重于以精神内涵的追求为主,其结果,便使得俳谐比起其他艺术来,更加带有宗教体验的倾向。在茶道中,要看出这种倾向稍有困难,但在茶道的“寂”或“佗”的理念中,都可以看到那种对“美”之执著的自我超克。举一个例子,泽庵禅师的《不动智神妙录》,作为茶道文献也很有名(本来这部书是禅师对柳生但马讲解“剑禅一致”之道理的,但与“禅茶同一味”在道理上相通)。书中有这样一段话:见到花红叶绿,便生凝赏之心,但不可久久盯住不放。慈圆有歌曰:“柴户有香花,眼睛不由盯住它,此心太可怕。”花儿无心而开,我心却被花儿所吸引,不可自拔,此乃遗憾之事。无论所见所闻,皆不可止于一处。此事最为要紧。

这似乎是很极端的说法,但所包含的道理是不可否定的。若从这一点加以强调的话,对高滨虚子所说的“和歌是烦恼的文学,俳谐是悟道的文学”那句话,就不能不予以首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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