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寂”的一般意味与特殊意味07

以上我们注意到,作为俳谐独特的审美概念,“寂”(さび)在《去来抄》中的语义使用较为狭窄,这是因为在《去来抄》中,“寂”(さび)是与其他的类似概念,如“位”(くらい)、“枝折”(しをり)、“细柔”(ほそみ)并列使用的。在该书的同一个段落,也可以看到对这些同类概念的说明。例如:野明问:“所谓句之‘位’是什么?”

我答曰:

兹举一句加以说明“夏夜门难寻,唯见卯花攀墙根,断处应是门”。先师对此评论说:“句之位的处理,非同寻常。”我认为,此句只能说“位”非同寻常,而不能说“位”有多高。归根到底,所谓“句位”,在于位格要高。在一首俳谐中,陷于说理、或者比附、或者两物对照,一般都属于下位。

野明问:“俳谐连句的‘枝折’、‘细柔’是何意?”

我答曰:

所谓“枝折”指的不是那种哀怜之句,“细柔”也不是指纤细柔弱之句。“枝折”指的是句之“姿”,“细柔”指的是句之“心”。此处仍以例句加以说明:“暗夜无喧嚣,余吾湖上静悄悄,群鸟入睡否?”先师评价说:“此句细柔。”又如:“秋日冷凄凄,十团子吹成小圆粒,风刀何凌厉!”先师评价说:“此句枝折。”

总体说来,“寂”“位”“枝折”“细柔”,在言语文章中只能是以心传心,都很难清楚说明,在此只举出先师的具体评语,可由此加以揣摩。由此可见,去来对“寂”(さび)的含义的解释是较为狭窄的。

莺笠在《芭蕉叶舟》中有如下一段话:俳谐中,有赋比兴之论,《古今集序》中最早提出“和歌六义”之说。芭蕉翁对此不取。所谓“六义”是就汉诗而言,与俳谐之道不相符。假如一定要有“义”,那么勉强说来,是否可以把“馨”、“匂”(におい)、“寂”、“挠”四者作为俳谐四义呢?实际上恐怕连这个也不需要。正如我曾说过的,芭蕉翁之道是大道,与天地共大,岂能为“六义”之类的小论所束缚?俳谐以寓言吐纳万物,将人间寓于花鸟,将花鸟寓于人间,有情、非情者互寓,心寄托于大无,去理而求玄,而又并非无关乎人之教诫。此道深长、此事微妙,口舌难表……

又,该书还写道:“句以‘寂’为佳,但过于‘寂’,则如见骸骨,失去皮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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