状元郎四马路卖字(5)

盛宣怀苦笑道:“还不是郑观应出的好主意,他推荐我去接手张之洞的那个汉阳铁厂,亏空太大,我重新招股招了一年,也没招到一两银子,日本人和比利时人倒是想借钱给我,可却要用大冶铁矿做抵押,这矿权朝廷是万万不会拿去给外国人抵押的,看来还是德国人妥当些,虽然利息高点,但只要我的纱厂和上海地皮做当头。”

吴信全道:“大人准备跟德国人借多少钱?”

盛宣怀道:“四百万马克,年息七厘,其中三百万马克,德国人用订矿机和炼焦炉来充数,只有一百万马克是现金交易。我现在手里只有一个轮船招商局,连利息都快付不起了,只能寄望纱厂赶紧投产赚钱,对了,你跟张謇的事,了断没有?”

吴信全道:“昨天我已撤了股金,让他碰一鼻子灰走了。盛大人,这一下,你的德隆纱厂成了大清国的独家生意,可以稳稳地发财了。”

盛宣怀道:“张謇这个人,说起来我还有几分佩服他,虽是个读书人,却不惜放下身段,跟贩夫走卒一起滚打摸爬,不可小瞧了他,此人意志如铁,宁折不弯,是个厉害对手。”

吴信全道:“嗨,再意志如铁,没银子他也办不了事。上海滩的那些钱庄,我都打过了招呼,说通州纱厂的风险太大,不如改投我们德隆纱厂,那些宁波老乡,倒还都肯给我三分薄面。” 王怀咏离开后,旅馆房间里只剩下张謇一个人,侍者按铃进来,脸上赔笑道:“张先生,您看能不能今天把房费先结一下,你们已经欠了六天的账。”

张謇道:“好。”

他伸手入怀,掏出几个大洋,递给侍者。

侍者不接,仍旧赔笑道:“张先生,这不够,我们的房费是每天一个鹰洋。”

张謇把口袋翻过来,将所有的钱都凑上,侍者才接了过来,躬身退下。

张謇想了一想,自己动手把皮箱收拾好,走下了楼,来到一家文具店铺子,指着架上的一堆宣纸道:“伙计,给我把四尺宣包一百张,再要两支湖州紫毫,两瓶胡开文墨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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