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令官重新用其洪亮的声音发出通知，让原告发言。
只见一个汉子站了出来，他已上了一定岁数。当那个上面开着一漏斗式小孔、通过一滴一滴流水来限定其发言时间的小壶灌满水后，他面对群众开口道：
“唉，无比敬爱的公民们，这绝非一桩鸡毛蒜皮的小事；恰恰相反，此事与全城的安宁息息相关。倘使我们施以惩一儆百的处罚的话，从中我们将能吸取一次有益的教训。因此，你们理应竭尽最大的热忱，既作为个人也作为公民，为你们城市的尊严去对一个杀人暴徒采取措施，莫让他犯了血腥罪行而逍遥法外。你们别以为我是为了报私仇而来，或是为了泄私愤而闹：我是专门负责巡夜的，而且我不相信到今天为止，有人能够指责我缺乏虔诚和勤恳。好，我就一五一十地叙述一遍昨夜的事件吧。当时午夜的钟声刚响过不久，我正在非常认真地巡视城区，挨门挨户地查看着。这时我发现了这个年轻人，他真是惨无人道，正挥剑到处伤害生灵；已经有三个人被他残杀，他们奄奄一息的身体，直挺挺地躺在他那颤抖的脚下，浸在一摊血泊之中。而他本人呢，毕竟自知犯下了滔天大罪，对此自然感到惊慌失措，于是赶紧夺路而逃。借助黑暗的掩护，他溜进一户人家，在那里躲藏了整整一夜。但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老天帮了我的忙：我在暗中一直监视到清晨，在这家伙企图从暗道偷偷溜走之前，我做了那一切，以便能把他押到铁面无私的法官面前。好啦！一个害了几条人命的凶手，一个当场捕获的罪犯，一个来自异域的暴徒，现在就在你们的眼前。因而请你们不持偏颇地对这个外乡人作出判决吧，因为要治罪的话，你们也得依法惩处自己城中的一位同胞。”
发表完这番措辞极其激烈的指控以后，令人生畏的起诉者便沉默不语了。
传令官当即请我发言，若是我想说些什么为自己辩护的话。可是我那阵子只剩下了哭出声来的一点儿力气。我觉得，我悲痛欲绝的原因并非控诉之恶毒，而是我在心灵上所遭受的折磨。
然而，一种神灵的启示赋予我勇气，于是我申辩道：
“本人完全意识到了自己所处的困境。你们面前摆着三位公民的尸体；因此一个被指控为凶犯的人，将很难让许多人信服自己是清白无辜的，即使他说了实话，而且主动交代事情的全部经过。
“不过，倘若你们，公民们啊，能仁至义尽地倾听一下我的申诉，那么你们即刻就会相信，我并不是有意拿自己的性命冒险。其实，这只是偶然情况的结果，如果你产生了一种义愤填膺的情绪，那是极易作出解释的，因为你们之所以对我如此仇恨，是因为那凭空捏造的指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