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金驴记(27)

“我就这样陷入了孤独,守护着死者。我揉了揉眼睛,以便使其能熬个通宵,同时我还哼着一些小曲儿为自己壮胆。总算黄昏来临,夜幕降下。随着时间的推移,夜色愈来愈浓,终于进入深更半夜。

“我心里的恐怖感也在与时俱增。忽然间,一只黄鼠狼钻进屋子,直挺挺地立在我的面前,用锥子一般的锐利目光注视着我。这种不起眼的小动物如此大胆,使我感到惴惴不安;最后我对它呵斥道:

“‘滚开,臭不可当的家伙。躲到与你不相上下的耗子中间去吧,要是你不想当下晓得我的厉害的话!快滚吧。’

“于是它转身而去,一眨眼就从房间里消失了。可就在同一瞬间,一股浓重的睡意蓦地朝我袭来,犹如将我推入一个无底的深渊:我看就连德尔法的神道也不能在这两具躯壳之中,轻而易举地分辨出哪一具是真正没有生命的。

“总而言之,在这间屋子里,生者与死者之间区别不大。原因在于,我已经失去任何知觉,同样需要一个人来照顾我。

“当我醒来时,雄鸡正在引吭高歌,啼叫声此起彼伏,打破了晚间的沉寂。

“我忧心如焚地跑到尸体跟前,把油灯凑近,揭开脸上的遮尸布,对照契约所确认的原貌,一一检查着他的五官。

“这时,不幸的遗孀焦虑万状地推门而入,泣不成声,后面跟着前一天的证人。她一下子扑到亡夫身上,没完没了吻个不停,继而又借助灯光仔细地查看一番。随后,她回头找到管家菲洛德斯波托,吩咐即刻就将酬金付给忠实的看守。

“钱很快就被取来,她对我说:

“‘小伙子,我非常感激你。你在这件事中表现得忠心耿耿,说真的,从今以后,我将把你置于我的朋友的行列中。’

“这笔意外收入使我喜形于色,看着那些金币,我快乐得忘乎所以,结果我用手把它们弄得叮当作响,同时一句话不禁脱口而出:

“‘用不着,太太,你就把我视为你的一个仆人吧,每当你需要我效劳时,别不好意思支使我。’

“我刚一说完这番话,那帮家丁们马上就恶狠狠地诅咒起来,同时顺手操起各种器具,朝我身上扑来。有人挥拳猛击我的面部,有人从背后拧住我的胳膊往下按,有人来回抽打我的肋骨;那些踢我身子、揪我头发、撕我衣服的人更不用说啦。

“结果,他们打得我鼻青脸肿、遍体鳞伤,还把我扔出了门外,就像对待年轻而傲慢的彭透斯或是缪斯的门徒俄耳甫斯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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